“別哭,師姐還能看見你,很開心,真的很開心——”,藍音短促地喘著氣,費力地擠出一絲笑意。
“藍音姐姐,你為什么對我這么好,為什么啊?我真的配嗎?”,陳厲淚眼朦朧,情緒有些瘋狂,像是在囈語一般,他輕輕晃動著藍音冰冷的身子,將藍音的蒼白秀氣的小臉緊緊地攏在自己略顯孱弱的胸口。
“我從小沒人要,被丟在了怡紅院,沒有人真對我好,但你我初見,就肯為我用命,你對我好,我——,我也用命待你——,我要把最好的都給你。”,藍音美麗的一雙眸子里,溢出兩股清泉,是那么晶瑩,那么清澈。
“可我,可我只是——”,陳厲心神激蕩,一時竟凝噎難言。
“小師弟,其實,我本不想再活,但我遇到了——你,師姐還有個心愿未了——”,藍音斷斷續續地輕聲說道,眼中漸漸起了一股恨意。
“藍音姐姐,你說,你說啊,只要我有一口氣,就一定幫你完成!”,陳厲急切地說道。
“不,你答應我,除非修為到了凝氣五層,否則此事斷不能去做!你答應我!”,藍音費力地說完,情急之下,竟試圖掙扎著坐起來。
“好,我答應你,藍音姐姐,你別動了,我答應你,修為若不突破凝氣五層,我斷不去做這件事!”,陳厲急忙答應下來。
聽了陳厲的親口保證,藍音這才放松下來,急促地喘息了好一陣子,這才恨聲道:“殺了靖南王世子——李青云!是他毀了我——”
兩行清淚從藍音眼角無聲地滑落,淚中隱含著一個孤單的靈魂對這世間無聲的控訴。
陳厲的身子一僵,原本澄澈的眼眸中突然涌上一抹血色,這一抹血色是那樣的狠戾,似要把這整個世界吞噬掉!
說出了心中夙愿,藍音的神情變得有幾分恬淡,回光返照似的,竟甜美的一笑,百媚橫生,這笑容更像是即將離開前,和這世間的和解。
“你靠我近些——”,藍音深深地凝視著陳厲,仿佛要把陳厲的樣子燒刻在自己腦海之中,永生永世也不會磨滅。
“拿了血珠,遠走——高飛!”,藍音在陳厲耳邊輕輕說完這最后一句話,頭一歪,再無聲息,也沒有了呼吸。
陳厲漸漸地蜷縮成一團,把藍音抱得更緊了,他像是一頭受傷的小獸,壓抑地低嚎著,嘶吼著:“不要——!”
就在陳厲閉目哭嚎時,從藍音額頭正中飛出一團淡淡的藍光,這一團藍光化成藍音的樣子,她看到陳厲傷心欲絕的樣子,眼角竟化出兩個光點,她張開雙臂,擁向陳厲,卻在半途化成點點藍色的晶光,無聲地消逝了。
......
李婉秋一動也不動的端坐在外堂的雕花木椅上,雪白冷傲的面孔像是雪花堆砌而成,只是唇邊那一道猩紅血跡依舊還在,醒目而妖冶。
聽到陳厲的嘶吼之聲,李婉秋的黛眉微動,輕輕閉上了狹長又勾魂的一雙美目。
那一雙瑩白如玉的纖手,搭在木椅兩側的扶手上,也輕輕攥成了拳頭。
在大年初一熱鬧的爆竹聲中,無名藥鋪中卻是一片死寂。
后院正中,已經支起了一個簡單的木架,這木架能容兩個人平躺其上。
但此刻,只有紫綃的尸身靜靜地平躺在那,另一半卻是空著的。
李婉秋和綠竹站在正堂門口,靜靜地看著院中的木架,綠竹雙眼紅腫,而李婉秋則面無表情,冷若冰霜。
“師父,陳師弟還是不肯松手——”,綠竹輕聲說道,語氣中充滿傷感和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