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拱形的大紅門后,眼前肅殺森嚴的氛圍頓時令陳厲為之一震。
院子四周的廊柱上插滿了粗大的松油火把,長焰赤紅,黑煙滾滾。
幾十名紫衫幫眾,斜背寶劍,頭戴紫釵,凝立在院子左邊空地,個個英姿颯爽。
另一邊空地略顯松散,是十幾個高矮胖瘦、美丑不一的濃裝女子,這些女子陳厲大多見過,她們是其它十一樓的媽媽們和樂戶的管教。
院子正廳前的臺階上,架起了一座紫銅香爐,其內燃著六支兒臂粗細的紅香,一縷縷青煙升上半空,裊裊不絕,香爐前擺著三牲祭品等物。
廳內則掛起了一張巨幅的仕女舞劍圖,這圖陳厲見過,就在胡大夫的無名小院里,畫的是兩個身姿曼妙的女子在山中舞劍。
圖畫兩邊是一副對聯:
六合春風蘇綠野
九州紫氣繞紅樓
香云和另一名叫香玉的女子身穿醒目的白紗衣,左胸各繡著一只紫燕,娉娉婷婷的分站在臺階兩側,焦急地張望著門口的方向。
當看到陳厲出現在門口時,香云和香玉對視一眼,如釋重負,美目中都流露出驚喜萬分之色。
兩人聯袂快步迎向拱門,像是兩只潔白無暇的蝴蝶一樣。
“小大夫,這邊請!”
香云、香玉兩人一左一右,將陳厲引向了紫爐前的香案,香案前鋪著一塊紅毯。
在陳厲從門口走到紅毯的過程中,院中有不少人面露無法置信的震驚神色,有幾座紅樓的媽媽眼中甚至有幾絲慍怒之色。
雖然她們中的大多數都已經聽到了些捕風捉影的消息,但都未將這消息當真,因為這消息太過荒唐可笑,太過匪夷所思,太過驚世駭俗。
如今,當她們真的看到一個十歲出頭的青稚少年出現在門口,在香云和香玉的護衛下,一步步走向香案時,她們心中竟有種莫名的抵觸,有種身價被拉低的氣憤感。
她們不明白,平時精明無比的柳幫主,為何會挑一個毛頭小子來統領紫燕幫,來對她們這些老資格的媽媽們頤指氣使,要知道,她們當中,按年紀說,有人足以當這毛頭小子的奶奶了!
而且,她們一生閱盡無數男子,骨子里自詡已經看透世間所有男子的嘴臉,怎么會把一個十幾歲的小娃子放在心上?
此刻的陳厲,當然不知道這些媽媽們心中所想。
在這莊嚴肅穆的后院里,在這長長的花徑上,陳厲每向前跨出一步,心頭就重重的跳上一下,他的視界和心氣就像是鐵錘下的燒紅的鐵坯一樣,被一錘一錘地重塑著。
盡管他既緊張又忐忑,既害怕又興奮,但他也很清楚,腳下的這條長長的花徑,就是一條不歸路,或許從踏入臨安城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經踏上了這條路,除了前行,別無選擇!
現在的陳厲,早已不像剛入臨安城時的單純和天真,他的心智和機變已經開始變得成熟。
他之所以痛快的接任了紫燕幫幫主這個位子,除了柳茹師姐的囑托之外,還有他自己的考量。
柳茹師姐離開了臨安城,藍音姐姐,胡大夫都死在了和血影門的血戰之中。
他在臨安城里的依靠和伙伴,一個個離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