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房外的柴垛前,有一個精瘦的男子滿頭大汗,正奮力揮舞著一只長柄斧頭,劈砍著圓木墩上的木柴。
這漢子臉上有一道鮮紅的疤痕,像是剛愈合不久的樣子。
他穿著麻布短褂、短褲,每揮一下斧頭,必從木柴正中劈下,分毫不差。
他的眼神有些空洞,只緊盯著圓木墩上的木柴,仿佛這木柴就是他的全部世界,他的每一斧都用盡了全力,好像只有這樣才能讓他稍感快意。
他的對面,坐著一個也穿著短衣短褲的粗矮胖子,左臉長一顆手指蓋大小的痦子,痦子上生著一簇黑毛,這胖子正手拿茶壺,滋溜著茶壺嘴兒,左手捻著痦子上的黑毛,愜意地看著男子在劈柴。
“劉青,我聽說你昨天在街上又被青龍幫的那些人給打了?嘖嘖,你說你一個大活人,不缺胳膊不缺腿兒的,為啥不還手呢?”,胖子眉飛色舞的說著,他對這個話題似是極感興趣。
“嚓咔!”,那叫劉青的男子又劈了一塊柴。
看到劉青默不作聲,那胖子更興奮了,繼續說道:“嘿,你說你一個青龍幫的前香主,手下怎么說也是幾十號弟兄,怎么就混到今天這個地步呢,啊?哈哈哈!”
“滋溜”,胖子又喝了一口茶水,抖著腳尖,嘴里哼起了小曲兒。
“唉呀呀,你說你一個堂堂香主,竟在銀漢樓的后廚給我‘小雜毛’砍柴,說出去誰信吶?哈哈哈,唉呀,沒想到,我也有今天哩!”
“嚓咔!”,又一塊柴被從中劈開。
“嘿嘿,劉青,你說我都這么說你了,你連屁也不放一個,這涵養,嘖嘖!要不是你臉上這道疤兒,我還真不敢信你當過香主呢,咋樣兒,當香主爽不爽?哈哈哈!”,說著,那胖子臉上慢慢斂去了笑容,突然拿起身旁的一塊木柴。
“你說你躲在俺們銀漢樓,在我手底下砍柴,一個月從我手里刨食兒二百多個銅板兒,你倒是笑一笑啊!整天看你哭喪個臉,你當老子很爽嗎?啊——?”
說完,那胖子狠狠將手中的木柴段兒劈頭蓋臉的扔向劉青。
劉青只是將頭輕輕一歪,躲過那塊兒木頭,連頭也沒抬一下,繼續砍柴。
“還會躲?”,那胖子又撿起一塊柴,鉚足了勁兒,再次扔向劉青那毫無表情的清瘦臉龐!
木柴飛至半途,半空突然飛來一道劍光,將那木柴擊飛釘在了磚墻上!
“嗡——”
劉青猛地抬起頭來,眼中閃過一抹精芒。
那胖子卻被這突如其來的一道劍光給嚇得一個激靈,連人帶椅子向后倒去,壺里的茶水灑了一臉。
“誰——?”
那胖子慌忙起身,一抹臉上的茶水,看向廚房門口,那里正站著幾個人,在看著自己這邊,里面竟還有銀漢樓的大掌柜!
胖子頓時被嚇得面如土色,“掌——,掌柜的。”
這大掌柜看陳厲來到這兒哪兒也不去,一直在盯著劉青,他心里不由咯噔一聲,突然明白了,敢情這貴客來后廚不是來看菜,而是來找人的!
可這個管柴房的死胖子,竟敢當著紫燕幫貴客的面兒這樣羞辱劉青!
劉青的底細他是知道的,正因為自家酒樓現在還受控于紫燕幫,跟王府也有些關系,他這才敢收留劉青,想賣紫燕幫這個好,不曾想,自己的好竟全被這個死胖子給敗光了!
想到這兒,這掌柜就氣不打一處來,一提衣襟,紅著臉就沖了過來,舉起蒲扇大的巴掌,左右開弓,噼里啪啦的扇起那胖子的耳光來,一邊扇,一邊喊:“我讓你爽!我讓你爽!我看你這下還爽不爽?”
這下那胖子的臉更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