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陳厲快到臨安大道正中的十字路口時,不經意間,看到了相對而開的兩家醫館。
寶元堂和同濟堂。
寶元堂的那個長相刻薄,生著八字須,留著山羊胡子的綠衣掌柜依然悠閑地坐在方桌后,喝著茶,嘴中輕哼著小曲兒。
站在門前,陳厲側耳一聽,卻是那青樓里面經常聽到的艷曲小調。
嘴角浮起一抹冷笑后,陳厲又看向對面的同濟堂。
只見那個曾經幫過他的好心伙計正在笑容滿面的迎送客人,那邊的生意明顯比這寶元堂要好。
“唉?這是誰家小孩兒,這么不長眼?別擋在我醫館門口!沒人管沒人教的!”,那身穿綠綢衣的掌柜從桌后站起身來,沖著陳厲吹胡子瞪眼的喝道。
陳厲眉頭一皺,也沒理那掌柜,徑直走向了對面的同濟堂。
“這位客官,里邊請!您是看病,還是來抓藥?”
陳厲微微一笑,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那伙計一愣,他還是頭一回聽到有客人問自己的姓名。
他看著眼前這個十幾歲的少年,眼神犀利,身上別有一種令人信服的氣質,讓人不敢輕視。
“小的只是這兒的伙計,名叫王遠。”,那伙計十分客氣地說道。
陳厲略一沉吟,淡淡問道:“讓你干寶元堂的當家掌柜的,干得了嗎?”
“什么?客官您說什么——?”,那伙計雙目圓睜,還以為自己聽錯了話。
陳厲微微一笑,伸手指著對面的綠衣掌柜,道:“看到那掌柜沒有,把他換作你,你能不能比他干得更好?”
雖然陳厲看起來不像是在開玩笑,但在這伙計看來,眼前這孩子分明就是在說笑,但他也不著惱,半開玩笑似的說道:“小兄弟你有所不知,對面那鮑掌柜,長著八字須,為人刻薄好財,人送外號鮑王八,別說換我去做那掌柜的,就算是換只真王八,也比他強一百倍哩!”
聽了這伙計的話,陳厲和那伙計,相視哈哈大笑起來。
這時,那鮑掌柜的或許是被晨光刺到了眼睛,莫名其妙的打了個噴嚏。
那伙計接著說道:“這鮑掌柜的,是王府娘娘貼身老媽子的遠房親戚,一般人誰敢動?寶元堂原本是這條街上生意最好、醫術最高的醫館,這鮑王八來了以后,凡是不按時給他送銀子的坐館大夫,都被他擠跑了,還不時克扣伙計們的工錢,進便宜的藥材,這生意能好了?唉!明眼人看著誰不心疼?誰不生氣?可有什么法子呢——?”
陳厲借題問道:“你要是做了寶元堂的掌柜,會怎么做呢?”
那伙計雖認為陳厲是在開玩笑,但還是想借機抒發一下心中所想,便道:“我要是當了這寶元堂的掌柜啊,肯定要把那些被擠跑的好大夫請回來,哪怕多花些銀子也得請!好大夫才是醫館的命根子,然后招幾個手腳勤快的伙計,把那幾個貪墨的賬房換掉,這寶元堂,依舊會是這臨安大道上最好的醫館!”
說這些話時,那伙計眼中閃著奪目的光彩,但說完這些話后,光彩立刻消散,無奈嘆了口氣,心灰意冷地說道:“小兄弟哪里知道,這里面的水深著呢,我當掌柜?嘿嘿,這輩子是不敢想嘍——,王八當掌柜都比我容易呢,小兄弟若是無事就快些走吧,不然一會兒掌柜的會罵我的。”
陳厲點點頭,從懷里掏出青龍令來,交給那伙計,說道:“把這個拿給你們掌柜的看看,再給我拿紙筆來!”
“這是——?”
王遠翻看著自己手中的青玉雙龍令牌,知道這不是個普通物件,當下不敢怠慢,拿著令牌,跑去后堂找自家掌柜的去了。
很快,一個花白胡子駝背的老者急匆匆地從后堂跑了出來,手里端著硯臺,一邊跑,一邊擦著額頭上的冷汗。
“這位貴客,小老兒來遲了,還請恕罪則個!”,老者一邊惶恐不安地說道,一邊把青龍令還給了陳厲。
陳厲收起青龍令,微微一笑,道:“無妨,老丈不必惶急,我寫幾個字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