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指向冰蓮上的女子,又猛地轉向自己掌心那縷微弱的魂息,“你口中的圣魂,是不是我母親?!”
“母親”二字,如同投入冰湖的石子,在斗篷人那死寂的氣場中激起了一圈更大的漣漪。
斗篷人的身形似乎更加僵硬了。
他沉默著,那籠罩在黑袍下的輪廓仿佛一座亙古的冰山,內部卻在進行著激烈的碰撞。
圣魂載體被帶離禁地、圣器反擊被觸發后反被毀壞是鐵一般的事實,不容辯駁。
但眼前這年輕男子掌心的同源血脈氣息,以及這女子自稱的“諸神盟約盟主”身份,卻將原本清晰的“褻瀆者”局勢攪得混亂不堪。
斗篷人開口了,“這具軀體是我族圣魂的載體,絕對并非你的母親。”
帝玄溟蹙眉,“怎么可能?”
斗篷人隱在兜帽下的眸色一動,這軀體的相貌會隨著氏族每一代的圣女改變,上一任圣女離開后再沒有歸來,雖然他們已經有了新的圣女,可上一任圣女并沒有死去,圣魂載體的樣貌也無法改變。
難道……
斗篷人隱在兜帽下的眸色劇烈波動,這具圣魂載體的樣貌,正是上一任圣女的容顏。
而圣女……
上一任圣女確實在數千年前離開冰封王座后,就再未歸來。
族內雖有傳言她已隕落,但其留在圣殿的魂燈卻始終未滅,只是光芒黯淡至極。
新的圣女早已繼位,可圣魂載體卻只有在上一任圣女死亡后才會更換樣貌。
無數碎片在斗篷人冰冷沉寂了無數歲月的心湖中瘋狂碰撞。
“不可能?”帝玄溟的嘶吼帶著血淚的控訴,他猛地指向冰蓮上那尊毫無生機的軀體,“這容貌,這氣息,還有那聲溟兒!你告訴我,這不是我母親?!那她是誰?!你族中一個冰冷的器物嗎?!”
他掌心那縷微弱的魂息仿佛感應到他的悲憤,不甘地跳動了一下,散發出更清晰的哀傷與眷戀。
洛璃按了按他的掌心,“冷靜。”
她也踏前一步,眼眸銳利如刀,鎖住斗篷人:“閣下,若此軀真如你所說,是你族圣魂載體,其樣貌為何會與他記憶中的母親一般無二?他掌心的血脈共鳴又作何解釋?諸神盟約尚在,閣下若執意不問緣由便下殺手,即便今日我二人殞命于此,他日盟約諸族查明真相,你族亦難逃干系!”
“諸神盟約,”斗篷人低沉地重復著這四個字,兜帽下的陰影似乎更深沉了。
他似乎在極力壓制著什么,那死寂的氣息不再穩定,隱隱透出一絲混亂和難以置信的驚悸。
他猛地抬頭,那兩點幽藍寒芒穿透陰影,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看”向帝玄溟,不再是審視,而是帶著一種近乎穿透靈魂的探查。
目光死死鎖住帝玄溟那雙因憤怒而猩紅的眼眸深處。
就在這一剎那。
帝玄溟那雙燃燒著怒火與絕望的黑眸最深處,一點極其細微,幾乎難以察覺的冰藍色幽芒,如同沉睡萬載的星辰被驟然點亮,倏忽一閃。
那并非魂力光芒,而是一種源自血脈最深處,與生俱來的烙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