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池淵雙手支撐在破敗的木桌上,他眨了眨眼睛,緩了一會兒之后,才點頭。
這樣的反應路行琛覺得很意外,他看見江池淵突然轉身離開。
背影融進了大門外的夜色當中。
風密不透風的吹了進來,夜晚的溫差有些大,涼風嗖嗖的吹進人的骨頭里。
這座深山的天氣情況變臉的一向很快,白天太陽烤的人難受,晚上就已經冷颼颼的下起雨來。
頭頂燈泡的光線落在鋪開的作業本上,路行琛不知道自己內心在想些什么,反正很復雜。
他不知道江池淵是去找誰,但他能夠猜出來,江池淵一定知道些什么。
細密的雨水落下來,從房檐滴落在人的肩膀上。
江池淵墨色的頭發被雨淋濕,他面上的表情很冷,敲了敲旁邊停著房車的門。
門拉開的時候,尤麗麗臉色很蒼白,她看著淋著雨走過來的江小少爺,突然莫名其妙的眼眶一酸。
她真的頂不住壓力了。
江池淵沒有說過多的話,只是揮了揮手,示意對方進去,他走進去之后并沒有把門關嚴實,只是輕輕的掩了一下。
房車內的光線很昏暗,落在尤麗麗蒼白的臉上照的有些面部扭曲,她故作輕松的搬來了兩把椅子。
“要喝些什么?”
“這么晚了,來找我干什么?”
“我這里還是有挺多飲料的,酒也有很多……”
“他又對你做了些什么是嗎?”江池淵問。
他不想去詢問這種戳別人傷口的問題,但他需要給尤麗麗提供幫助的前提是知道事情的根本的時候。
尤麗麗去翻酒柜的手顫抖了一下,突然打翻了一瓶果酒,酒水在地毯上蔓延開來,粉色的液體和黑色的毛毯融合像是血的顏色。
“…你在說些什么?我聽不懂。”尤麗麗蒼白的臉上勾起一絲虛弱的笑。
“我可以幫你。”江池淵語氣很堅定。
空氣中回蕩著淡淡果酒的香味,尤麗麗的指尖點了一下桌面。
“路行琛告訴你的嗎?”
女人低垂著腦袋,枯黃的一頭卷發耷垂下來,她很久都沒有說話,肩膀在劇烈的顫抖著。
江池淵表情一直都很嚴肅。
“有一個辦法,不論你是用手機錄像,還是說你買一個監控,只要錄下他犯罪的證據,我會幫你的。”
“你認識我也有一年多了,我說到做到。”
江池淵說完這句話推開門離開了,門打開過后給這一個封閉的車廂制造了一個出口,所有憋屈在車廂內的委屈一瞬間傾瀉了出來。
尤麗麗將桌上的東西全部掃落在地上,她發泄似的捶了捶桌面。
眼淚肆無忌憚的流了下來,她該怎么做?
夜深了,所有攝影人員都已經撤下,雨停下來,奇跡的是鋪滿天的星星。
江池淵坐在臥室的窗臺前,盯著雨珠滾滾落下。
背后響起了腳步聲。
“這么快就洗完澡了?”江池淵沒回頭問了一句,他著托下巴思索了片刻,隨后招了招手。
“過來,哥哥抱一抱。”
背后又響起了腳步聲,江池淵轉過頭伸手,看見近在咫尺的路行琛的身影。
伸出的手指僵了一下。
“怎么是你?”
路行琛別扭的扭過頭去,裸露出來的耳垂沾著頭發低垂下來的水珠,微微泛紅。
“是你自己喊我過來的。”
江池淵抬手撥了撥額前的頭發:“我以為是陽陽……”
他拍了拍旁邊的木板凳:“今天這么快就學習完了?”
“今天有點累了。”路行琛嘆了一口氣。
少年人很少時候會表達自己的疲憊感,或許在這樣的家庭長大,他從內心就已經認定了自己的一生就應該這樣度過。
這樣繁瑣的生活,日復一日,所有的辛苦都變成了習以為常,就不會再覺得有什么所謂的疲憊感。
但就在今天,他心情莫名的煩躁。
他感覺自己所生活的世外桃源,可能也算不上世外桃源吧,起碼算得上樸實寧靜的生活,被骯臟的人闖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