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獨自盤坐在涼席上的酆硯聽見了他們的對話。
酆硯沉默著,一瞬不瞬的望著天空。
當他從東岳大帝口中得知商秋枝就是新神時,他沒有驚訝。
或許早在發現真正預言的那一刻,他的心里就有了答案。
只是在親耳聽見后,他才有了一種真實感……
“你如今,是死是活?”
東岳大帝的府邸里,酆硯與東岳大帝相對坐在茶桌前。
面對酆硯的詢問,東岳大帝悠哉的笑著,慢慢給酆硯倒上一杯茶。
“嘗嘗看。”東岳大帝說。
酆硯垂眸看著茶杯,抬手舉起喝了一口。
“……比以前好很多。”
東岳大帝自得一笑,“那是當然,我在這里泡了一百年的茶,手藝能不長進?”
“一百年?”酆硯皺著眉說,“你跟我說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東岳大帝打量著表情嚴肅的酆硯,笑容不變,“這還猜不出來?”
“其實我當年只是假死,并未隕落。”
“為什么?”酆硯追問。
東岳大帝淺淺抿了下茶,平靜的說,“你還記得當年我去天界商討華夏困境之難嗎?”
酆硯“嗯”了一聲,“你們辯了一天一夜,神祇們拿不定主意,最后讓你起卦,卜算華夏國運。”
他還記得,東岳大帝當初的卦象結果是天道不允神祇出手,所以天界才沒有參與人間之事。
東岳大帝垂下眉,“其實當年,我算的不是人間國運一卦。”
瞧著酆硯疑惑的神情,東岳大帝哼笑著說,“我算的是三界。”
“當時我便已算出天道即將崩壞,神明隕落,天界衰敗的卦象。”
“那你為何不告訴天界,反而還順著他們的問題去騙他們?”酆硯問。
東岳大帝頓了頓,坦然回道,“因為天道不允。”
“天道不允?”酆硯眉頭一皺。
東岳大帝點了點頭,“其實當初算出卦象時,我也不理解天道的意思。”
“但它不允許我將這一切告訴所有人,我也無法去說出口。無奈,我只得聽從了天道的指令,帶著疑惑回了地府。”
酆硯恍然,“難怪當初喝酒時你頻頻走神……”
“嗯。”東岳大帝無奈一笑,“我想不通天道的意圖,所以那晚之后,我以閉關清修為借口,沒日沒夜的在府邸里起卦,求問天道何意。”
聽著東岳大帝的講述,酆硯好似看見了一百年前的某一天,東岳大帝著魔似的在屋子里瘋狂起卦。
“在你閉關的這段時間,天界的神明陸陸續續隕落。”酆硯抿了抿唇說道。
他還記得,有部分神明為了庇佑信徒,隕落前將畢生神力封印在神像之中,以供信徒借力。
只是這一百年過去了,神像中的神力,還有多少?
東岳大帝聳了聳肩,說道,“從天界回來的那一刻,我就知道與他們是最后一面。”
酆硯握著茶杯的手指輕輕摩挲了幾下,朝東岳大帝問道,“后來如何?”
“后來……”東岳大帝低笑一聲,“我算到了天道崩壞的真相,也算到了救世的法子。”
說著,東岳大帝下巴微收,撇了撇嘴說,“其實說是我算出來的,不如說,是天道想讓我知道。”
“天道……想自救?”酆硯試探的問。
東岳大帝點了點頭,“天道下了一盤很大棋,巧妙的是,天道除了將真相告訴我之外,沒有強行干擾任何人的命運發展,一切都靠著因果秩序走到今天。”
“天道將它的棋局完完整整的擺在我面前,邀我入局為子。”
聽見這話,酆硯微微一怔。
但東岳大帝卻不準備過多解釋,只是繼續說,“我知道在一百年后,會有一個女人出現,救下這個岌岌可危的世界。”
“她是鏡靈出生,擁有你的心臟,受天道的垂憐,她會是新神,也是希望。”
“所以……”東岳大帝笑得肆意,“我遵從了天道的意旨,寫下預言,假死引來路過的蔡郁壘……之后的一切,你也都知道了。”
說罷,東岳大帝重新倒了杯茶,將其一飲而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