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張了性與宋淵之間真有些因緣,宋淵初見張了性便生了幾分親近之意。如今要他違著本心與張了性說自己當真一意拜入隱仙教,心中便不禁躊躇起來。正當宋淵低頭思索之際,卻見不遠處的角落里結了一張蛛網。他剛見這蛛網便想到沈魚師父不知何時便要尋到密州。當下也不再猶豫,掀了長袍下擺便跪了在張了性跟前。
“弟子愿拜入隱仙門下,求張真人成全。”
張了性見此,微微頷首,與宋淵笑著道:“如此甚好。那你今后便住在蓬萊觀中吧。”
宋淵聽他應了心中一喜,卻又想到與沈魚約好一同過中秋,故此便仍跪著不起,“弟子此次來密州全賴友人相送,今日有幸得真人首肯拜入隱仙教中,弟子想……想趁中秋佳節好生酬謝那友人,等過了中秋再回蓬萊觀。”
宋淵提這要求原來也無甚把握,豈料張了性卻又允了他,只囑咐他中秋過后便要到蓬萊。宋淵未曾想到張了性為人竟如此寬厚,心中愧疚便又多了幾分。因自己理虧,宋淵對張了性更是畢恭畢敬。
及后張了性又召了樊見純進內,讓他帶著宋淵熟悉一下蓬萊。樊宋二人告辭了張了性,宋淵便與樊見純交代了自個身份。樊見純品性純厚,也不怪罪宋淵,只道自己一時糊涂方攪混了,之后又客客氣氣地送了宋淵下山。
那邊廂沈魚目送宋淵去了蓬萊觀,在山上待了一會便也回到蓬萊鎮的客棧里。她回到鎮上時雖是天色尚早,然而她卻未有尋常那玩樂興致。沈魚與宋淵雖然識得時日尚短,但這幾日來卻是形影不離。如今她驟然失了宋淵陪伴,再瞧著那些與他一道添置的玩意兒也覺得無甚興味,便是往日吃得有滋有味的芙蓉糕如今放進嘴中也是味同嚼蠟。
到得傍晚,沈魚也無意用膳,心中只想著不知蓬萊的道士有沒有收宋淵為徒,更不知他們有沒有欺負宋淵。然而她正沉思之際,卻聽得屋外傳來一陣熟悉的腳步聲。
她認得來人是宋淵,心中暗忖:莫非蓬萊不收宋淵,他眼下便回來了?思及此,她立時便起身去開門。房門一打開,沈魚便見分別半日的宋淵站在眼前。
她心中一喜,便拉了他的手道:“你這么快便回來了?是不是蓬萊的道士不肯收你……不打緊,咱們再想法子就是了。”
宋淵見她誤會了,與她一同落了座便交代起白日里在蓬萊觀中的諸般事宜。末了,宋淵笑著道:“幸好今日臨行前魚姐姐教我換了身新衣裳,不然樊師兄也未必會把我錯認成代州徐公子。”
沈魚素來愛邀功,聽了這話卻只是嗯了一聲,未有答話。
宋淵見此,便問道:“姐姐怎地不高興了?”
這時沈魚正懶懶地托著腮,也不看他,“我高興著呢。只是往后沒你陪著,有些不習慣罷了。”
宋淵不妨她有此一說,待抬眼瞧著她被燈火映得微紅的臉龐,心口竟是不由自主地一陣怦怦亂跳。他穩了穩心神,若無其事道:“待我在觀中打探一番,再下山來陪你。”
沈魚聽了這話,果然高興了幾分,便笑著應道:“好,我在山下等你。”
因宋淵回來時天色已晚,二人一道用了晚膳便各自洗漱休息了。
到得翌日,沈魚一早起來,從客棧的窗戶看向大街,便見街上已掛滿了琉璃燈。好不容易捱到日落西沉,她便馬上拉了宋淵到街上。此番燈會尚未開始,宋沈二人便商量著尋了家酒樓用膳,其間宋淵又與沈魚說起蓬萊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