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靈州一事,自離了西京以后,趙星幾乎未見歡顏。幸而這時日有眾人陪伴在側,趙星才不致太惶惑無助,但與從前相比終歸是寡言少語了。
由于隱仙三人趕赴密州系有任務在身,故而他們離開之前便在京中買了幾匹馬。這一行人中只有沈魚一人未曾騎過馬,然而她素來好武,得宋淵點撥了幾下,很快也便上手了。可宋淵念及沈魚上馬不過兩日,行走之時便驅馬在側好護著她。
此時趙星見徐見山騎的馬也不遠不近地在自己身旁走著,她眉頭一皺,扯了韁繩便往沈魚身邊靠去。
然而一旁的宋淵見著,立時朝她喊道:“莫挨太近,仔細碰著了。”
趙星聽得,默了會始垂著眼道:“……那邊有些擠。”
這時樊見純在前頭領路,她左側的便是宋淵沈魚,言下之意自然是徐見山擠著她了。
若換了從前,宋淵少不得要調侃趙星幾句,只眼下見她神色郁郁,便嘆了一聲道:“這偌大的官道……怎地會擠?”
沈魚聽至此正要說話,卻忽地聞得趙星哼了一聲策馬而去,走了在樊見純后頭。沈魚見狀也便夾了馬肚,從后跟上。然而沈魚前腳剛走,徐見山的馬立時便填了她的位置。
宋淵側首瞧了瞧徐見山面色,猜得他心中所想,便勸道:“趙星年紀尚小,驟然遭逢巨變,不知該如何自處……因而鬧些別扭也是有的。師弟不必放在心上。”
徐見山聽了這番話,卻是皺了眉道:“我﹑我就是怕她想岔了……才特意對她關照些。”他如此說著,忽而苦笑了一下,“未曾想反倒是惹人厭了。”
論起妙齡姑娘,宋淵只年少時作為郡王世子與一些高門貴女有過來往,若說交往多些的卻得沈魚一人。然而沈魚性子通透,素來沒有那些彎彎繞繞,是以宋淵此番也沒想明白趙星因何如此作為。
正在眾人各懷心思之際,沈魚忽地扭過頭來朝宋徐二人喚道:“有人來了!”
沈魚如此叫喚,原來是因她聽著不遠處有幾人騎了快馬正朝他們目下所在奔來。由于此間已是傍晚,官道上來往人馬漸漸地便少了許多,故而沈魚剛聞得遠方傳來動靜,立時便覺著這群人定是沖著他們而來。又因前頭經了呂玄池與伊王一事,沈魚如今待人處事便多了幾分警戒。
而其余眾人聽了此話,均伸手取了兵刃。
樊見純見狀,不禁朝為首之人喊道:“來者何人?”
卻說那為首之人,身上穿著玄色勁裝,半張臉拿了面紗擋住,然而單看身段也能看出是個女子。那為首的女子聽得樊見純所言,轉臉囑咐了旁人幾句,便拉了韁繩往前走。可那女子才走了幾步,原來在趙星身旁的沈魚竟是策了馬上前迎她。
女子見狀,莞然一笑,扯落了面紗道:“沈姑娘。”卻原來這勁裝女子便是葉婉蘿身旁的青鸝。
“你怎地來了?可是阿蘿她……?”
青鸝聽得,朝沈魚笑著道:“非也,大使無礙,沈姑娘不必掛心。”她如此說著,又垂首從掛在馬背上的行囊里掏出一物,末了才雙手奉予沈魚。
沈魚見青鸝交付之物是一木制長盒,想了想便問道:“這是阿蘿予我的?”
青鸝聞言點了點頭,“大使說道沈姑娘于她有授劍之恩,恩同再造,又說當日擊掌之約,不敢或忘。是以日前大使忽而得了消息,說道姑娘已離了西京,便心急火燎地把此物尋來。可惜大使眼下教務纏身,只得使我來完約。”
沈魚聽罷青鸝所言,心中已約莫得知置在木盒中的乃系何物。沈魚如此想著,便伸了手輕輕推開盒蓋,果不其然,那盒中霎時便有“妙經”二字映入眼簾,沈魚見此連忙把盒蓋關上。
“你﹑你替我同阿蘿道聲謝。”
“好。”青鸝應著,又朝沈魚拱了拱手,“大使讓我祝沈姑娘一路順風,無災無難。”
沈魚聽罷正要應青鸝一句,然而此時青鸝已是轉了身,策馬而去。
沈魚如此怔怔地看了一會,直聽得宋淵喚她才回過神來。
“姐姐?”宋淵問著,與此同時已是垂了眼打量著那盒子,“里頭的可是《悟真妙經》?
沈魚聽罷使勁地點了點頭。
宋淵見此立時笑了,“得了這半部經書,我們也不算白來西京一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