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宋淵見朱靈臉色有些松動,立時朝王靈官拜道:“晚輩與姐姐的性命便托予大仙與掌教了。”
王靈官聞言,自是順勢而為,先是點了點頭,轉臉又問朱靈:“你適才說有一事憂心,是何事?莫非是那煉丹之物十分難得?”
朱靈聽得,卻是搖首道:“此丹藥最難得的便是以一顆真心為藥引……其余的,我先前去隱仙煉丹房看過,倒也齊全。”她說著頓了頓,才與宋淵道:“太公符箓雖能保你性命,然而你畢竟是凡胎肉骨,我憂心的是剜心之痛非常人能受,就怕你扛不住。”
“用蒙汗藥如何?”王靈官說道。
朱靈聽得嗯了一聲,“……只怕未必見效。”
立于一旁的宋淵默默地聽了一會,忽地說道:“晚輩想到尚有一物可用。”
“何物?”朱靈問。
“是姐姐的含光劍。含光劍鋒利無匹,且經物而物不覺。若對手被含光劍所傷,便是無知無覺,有麻痹其神智之效。如今用在我身上,倒是正正好。”
朱靈先前未想及這一層,此時聽得不禁頷首道:“可以一試。”
三人如此商量好了,朱靈便同王靈官一道出了外間去研究那煉丹之法。宋淵看著二人走了便行到沈魚塌邊坐下。待掀了床帷,宋淵又探手到被子底下握住沈魚的手。沈魚肌膚本就白皙,如今失了血色更顯得她臉色蒼白。
宋淵這般默默地看了一會,待聽得朱王二人離了屋子,方與沈魚說道:“姐姐,大仙同掌教都問我是否想明白了。我想得自然明白,可我心中也并非半分也不怕……我怕那符箓無效,也怕那丹藥無用,更怕我們就這樣陰陽永隔。你再也見不著我,或者我再也見不著你。”宋淵如此說著,又松了沈魚的手探去自己腰間,卻是把腰帶上的白玉魚佩解了下來,放到沈魚枕邊,“記得我上三清山之時,見山給我看過八字。彼時見山說過,我命中妻星健旺,妻子比我年長些,且性純貌美……那個時候我便知道我將來娶的一定是你。況且除了你,我也未曾想過要娶旁人。他還說道我們之間雖有波折,但最終定能修成正果,同偕白首。”宋淵此時邊說邊低頭,親了親沈魚,“等丹藥煉成了,我便去西京尋師父。他老人家神通廣大,興許能救我一命。姐姐,這玉佩先還予你。等你醒了,記得再親手給我帶上。”
此后倏忽又過了三日,朱靈因得了王靈官相助,早早便備妥煉丹一應物事。這時日里宋淵見著沈魚氣息漸弱,再也不敢有所拖延,便催朱靈替他剜心。朱靈見此,便擇了時辰,又讓王靈官予宋淵服下了太公符箓,便準備剜心了。
此時蒙汗藥與含光劍已齊備。朱靈把那藥碗送到宋淵面前,手上一頓卻是問道:“你﹑你可有話要說?”
宋淵聞言,沉吟半晌方道:“若那符箓無用,請大仙幫我傳兩個口訊。”
“傳予何人?”
“一則傳予我師父,大仙便與我師父說道宋見源已回扶風當郡王世子了。”
朱王二人倒是不知宋淵身世,此時聽得俱是一愣。
“還有呢?”
宋淵說著,接過了朱靈手中藥碗,“我原來答應了扶風郡王,來年開春便同姐姐回去的,大仙便與他說道我在隱仙有事,不回去了。”宋淵語畢,頓了頓又道,“此事切莫予姐姐知曉。”
朱靈聞言,臉色一滯,默了默才點頭應了。
宋淵見她允了,笑著抬手把碗里的藥一飲而盡。
“好了?”
宋淵迷迷糊糊地嗯了一聲,待聽得含光離鞘聲響,卻又道:“……尚有一事。”
“你說。”
宋淵聽得朱靈應話,便伸手解了衣衫,說道:“大仙記得……出劍快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