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戶為了讓自己的妻兒過好日子,特別是長子要準備考秀才的時候,為了籌備路費,進了深山,就沒有再出來,好在長子考中了秀才,帶著一家人從山里出來,馮老夫人就靠著幫人家抄書,帶著自己的女兒刺繡,硬是讓兩個孩子都出人頭地。
那些苦難,在長子進京考中狀元之后,都成了東流之水,馮老夫人只想要再看一看年輕時候那個曾經讓自己動心的男子。
馮老夫人后來才知道,自己失蹤之后,在父親的作主之下,姨娘的女兒嫁給了那個少年郎,只可惜兩個人感情一直不怎么
好,聽說成親沒多久,那個一直刻在自己心上的少年郎就去世了,沒有留下一兒半女。
馮老夫人其實一直想要再見一面那個人的,只可惜斯人已逝,馮老夫人心里更是難過,可是又不知道要去找誰討回公道,過盡千帆之后,再去看那些讓自己意難平的事情,突然之間就覺得其實挺沒有意思。
馮老夫人這幾年每年都要在當年遇到那個年輕獵戶的山上的別院住很長的時間,子孫們都說馮老夫人對于去世多年的男人難以忘懷,其實馮老夫人只是覺得在山上清凈,能夠讓自己遠離京城喧囂的氛圍,清涼的山風吹過,就好像自己依舊是那個看到讓自己心動的豆蔻少女一般。
馮老夫人對誰都沒有講過自己的心事,隨著時間的流逝,那些曾經跟自己一時的人,不管是風光過也好,落魄過也好,都終歸是塵歸塵土歸土,最后都是一抔黃土掩埋之后,恩怨都隨風消散而去,馮老夫人對現在的心境挺滿意的,愈發的喜歡流連山間生活。
早上起來聽了陳嬤嬤跟自己形容的許家人的樣子,馮老夫人覺得許家的孩子,就跟當年勇毅侯府的姑娘一樣,都是那么有活力,讓人見了,覺得跟天上的太陽一樣,靠近他們就會渾身暖融融的,沒看到自己最喜歡的小重孫聽到動靜趴在墻頭上看的不下來嗎?
馬鳴風蕭蕭,車輪轔轔,馮老夫人從車窗里面看到遠遠的城墻,也看到了站在城門不遠處的兒孫,這是過來接自己的,馮老夫人覺得,這座宏大的城池,其實是很多人的枷鎖,把很多人的人生都鎖在這里面,馮老夫人看著灰突突的城墻,覺得那顆原本有些活泛的心又變得沉郁,看來,自己真的是不適合在這座城里生活呀。
一直到午飯時分,張家的車隊才遠遠的迤邐而來。
張兆慈激動的恨不能跑著過去迎接,還是路嬤嬤勸著,但是還是步行走過去很遠,跪在張家老兩口的車馬前面,淚水漣漣的磕了三個頭。
許棣他們自然是跟著一起的,都跪在了張兆慈的身后,張家老兩口已經從車上下來,看到跪在地上的張兆慈,幾步走過來,摟到自己的懷里,兒啊肉啊,哭
成了一團。
旁邊伺候的都跟著紅了眼圈,還是張兆檉兄弟幾個勸著,這才算是緩了過來,等到了驛站,熱湯熱飯的上來之后,張兆慈伺候著自己的父母吃了午飯,又寒暄了幾句,就被催著趕緊回城,天空已經飄起來零星的雪花,再不趕緊走,待會雪下大了,路上就不好走了。
回城之后,車隊直接駛進了張家的大門,張兆慈服侍著張家老兩口下了馬車。
張家老太太站在馬車前面,看了看周圍的景致,眼圈一下子就紅了,說:“二十年了,咱們總算是又回來了。”
張家老爺子也跟著點頭,一邊抬起袖子擦了擦眼角的淚,說:“是啊,我都沒想到有生之年還能再回到這祖宅呢,這一草一木,都是咱們離開時候的樣子。”
張兆慈說:“爹,娘,這雪越下越大了,咱們先回屋,回屋坐下來好好的說話,我大哥呀,這兩年為了這個宅子可是煞費苦心呢,您二老只看到這宅子跟原來一樣,可是不知道我大哥為了讓咱們一回來就覺得沒有離開這么多年一樣嗎,操了多少心呢。”
張兆檉笑著說:“我妹妹這是在給我請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