遼東夏天的天氣,比起南邊來,真的是宜人,陽光明亮,站在陰涼地里面,覺得渾身干爽,至于那些因為天氣熱而有的暑熱,粘膩,都是不存在的。
驛站的院子里面有一顆梧桐樹,樹冠翠綠碩大,給整個驛站灑下一臉樹蔭。
吳慕岳跟陳兆慈站在樹蔭下,微風拂過,陳兆慈竟然有了一種秋天的感覺。
吳慕岳抬頭看著梧桐樹的樹冠,明亮的陽光從樹葉中的縫隙灑下,地上就有了一個一個跳動光斑。
吳慕岳說:“我竟然不知道我那老友老年光景如斯,我們那一幫同年,真要論起文采,他應該能夠排在前三的吧,只可惜性格有些倔強,不畏強權,寧折不彎,當初他要能夠圓滑一些,說不得就不會被貶。”
陳兆慈說:“青青的祖父應該是把自己的風骨看的很重要。”
吳慕岳嘆了口氣,說:“是啊,我們就是太看重自己的風骨了,不屑于跟一些人為伍,只可惜,我早早的把一些事情看破了,他卻寧死不屈,寧愿埋骨在這邊關的小村子里面。”
許蕘正好從外面進來,看到吳慕岳兩個人,笑著過來給吳慕岳見禮,看吳慕岳臉色不好,就問怎么回事,聽到事情的始末,許蕘笑著說:“舅舅,不管最后是什么結果,這都是自己的選擇,高居廟堂也好,身處江湖之遠也罷,終歸是有所歸,縱身死猶未悔。”
吳慕岳聽到許蕘的話,點了點頭,卻道:“話雖如此,我總是為我這老友意難平罷了。青青我是打算帶在身邊的,我要教她讀書,帶她看遍這大梁的風光,阿蕘,還得請你幫我尋兩個能夠跟著我到處走的嬤嬤,能夠照顧青青,也能夠教青青規距。”
許蕘趕緊應下,吳慕岳說:“我那老友,這么多年唯一遺憾的就是他們的浩欣,當年浩欣在父母精心的教導之下,知書識禮,只可惜遇人不淑,我要把青青培養成她姑姑那樣的女子,然后找一個能夠容忍青青的人家,讓青青好好的把這一輩子過完,我想這樣我那好友也能夠含笑九泉了。”
許蕘跟陳兆慈不由得有些動容,許蕘對著吳慕岳深深的一揖,說:“舅舅,您所言極是,青青這樣的女孩子,不應該埋沒于后宅之中,天下之大,文人雅
士風俗美景不知凡幾,男孩子能夠做的事情,女孩子一樣也能夠去做。”
吳慕岳笑著點了點頭,接著深深的嘆了一口氣,說:“只可惜歷朝歷代都是不重視女子,但凡是文采出眾的女子,還要惹人非議,如此陋習想要一下子破除,很難很難。”
許蕘說:“舅舅,咱們可以從自己的身邊事情做起來,這個世界上,還是有很多重視家中女子的人家,咱們做好了,讓他們看到,總是能夠給他們一些啟發的。”
吳慕岳輕輕的搖了搖頭,有些遺憾的說:“啟發民智是一件多么難得事情啊,更何況這還是要動一些人的利益,那些女戒女四書,毒害了很多很多的女子。”
許蕘笑著說:“舅舅,咱們做好自己的事情,讓大家看到了,總是有一些人能夠好好的琢磨,慢慢的就會有很多人接受。有些時候做事情就得這樣,從小處著手,慢慢的就會有很多人加入進來,等到隊伍壯大了,就會被更多的人接受,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聽到最后一句話,吳慕岳咂摸良久,說:“你說的很對,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確實是可以燎原的啊。”
時候不早,許蕘說:“舅舅,您且早日安歇,咱們明日還要啟程進城。”
回到自己的房間里歇下,許蕘使勁的伸了一下腰,說:“我這幾天真的是太累了。”
陳兆慈自然是知道許蕘這幾天很累,接到信之后帶著人就往自己這邊跑,原以為只是山體滑坡,誰知道后面竟然還有地震,好在震級不是很高,最起碼遼東這邊就沒有什么影響,震中還在山區地帶。
陳兆慈說:“我給你按按腰吧。”
許蕘翻個身,趴在床上,陳兆慈用手在幾個穴位上給他按摩。
許蕘覺得身上一陣酸痛之后,一下子輕松了很多,舒服的呻吟兩聲,說:“哎呀,真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