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沒有問過,他不說,他偷著跟我說,他后悔當初上了賊船,只可惜賊船容易上,卻是不容易下的,他這幾年幫著做了很多的事情,特別是淼州這邊的賑災銀子,都是他一手操辦的,只可惜最后落得一個身敗名裂還要搭上自己性命的結果,也是可惜可嘆了。”
鄭伯源對于楚懷圭的經歷,其實還是有些可憐的,按著他跟鄭伯源說的,當初他也是抱著一顆忠君愛國為民請愿的心踏入仕途的,只可惜后來被人引導,上了三皇子的船,這幾年,為了三皇子,他從淼州貪了一筆數目龐大的銀子,這些銀子,有些甚至都沒有過楚懷圭的手,在京城就被人截留下來。
想到楚懷圭跟自己說的一件事情,鄭伯源有些奇怪的說:“他臨走之前跟我說,讓我小心京城來的人,我一直沒想明白,京城來的都是圣上安排過來的,要小心誰呢?”
鄭伯源說到最后,聲音越來越小,許梔更是驚訝的看著鄭伯源,鄭伯源趕緊翻身坐起,急匆匆的就出去了。
許梔一直等著,等到三更天都沒見人回來,最后和衣躺在榻上迷迷糊糊的到了五更天,才被白果給輕輕的喊了起來。
鄭伯源一身疲憊滿臉憔悴的從外面進來,許梔趕緊給他倒了一杯溫茶,鄭伯源嘆了口氣,說:“真是沒想到,楚懷圭剛走出淼州十幾里路遠呢,就被人害了。”
許梔驚訝的問道:“楚大人死了嗎?”
鄭伯源點了點頭,大概是因為一晚上沒睡覺,腦袋覺得一陣一陣的發木。
許梔越想越害怕,拉著鄭伯源的手,說:“伯源哥哥,那些人還會回
來嗎?我們在這里安全嗎?”
鄭伯源趕緊安撫道:“阿梔,你別害怕,沒事的,咱們在淼州很安全,楚懷圭其實也是自己不想活了,他就是去了京城,能有什么好下場呢?倒不如在回京的路上自己給自己一個痛快呢,而且他暗地里的那本賬冊,已經在送往京城的路上,是楚懷圭偷著送出去的,他跟我說過,他挺后悔的。”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都是被自己的欲望給害了的,如果不是想要的太多了,還能有這樣的下場嗎?”
“可是有些時候,是身不由己的。”鄭伯源很認真的說。“阿梔,人處在這樣的一個環境里面,不管你做出什么樣的選擇,最后總是要為自己的選擇付出代價的,成王敗寇的事情,待到塵埃落定,只能愿賭服輸,不管是誰,都不能有二話的。”
許梔搖了搖頭,她其實很不愿意成為這一場曠日持久的明爭暗斗中的一員,更不想成為某些人棋盤上的棋子,只可惜,已經深陷其中,不能不被身邊的一股看不見的洪流裹挾著往前走,許梔現在深深的厭惡著這個世代,深深的痛恨著那些所謂的上位者的優越感,他們所謂的優越感,其實就是高舉其中,想要操控被他們視作螻蟻存在的普通人的生死。
許梔心里就跟裝了一把火,憋得她很是難受,想要找個突破口將這一股子火氣發散出來,卻是無論如何都不能夠成功,她只覺得身體里面的火將她的皮膚燙的生疼,眼前也是越來越模糊,耳邊一陣一陣的鼓噪著自己聽不清楚的聲音,只是遠遠的聽到鄭伯源的聲音穿過來,但是鄭伯源說了些什么,許梔實在是聽不清楚,她心里明白,鄭伯源明明就坐在自己的對面啊,為什么就是聽不到他說話呢?
許梔最后的印象就是鄭伯源一臉驚慌的站起身,來到自己的身邊,把自己摟到他的懷中。許梔隱隱約約的看到鄭伯源的嘴一張一合的,只是他嘴里說的是什么卻是一點都聽不清楚的。
鄭伯源沒想到許梔跟自己好好的說著話呢,誰知道一下子就暈倒在榻上,鄭伯源嚇得高聲呼喊,白果進來看到暈過去的許梔,趕緊去找白術,白術過來檢查過之后,說許梔這是心里的一股子火氣,已經壓了很長時間了,一直沒有發散出來,方才就這么穿著衣裳誰在榻上,有
些著涼,那股子火氣就這么起來了。
白術趕緊給開了藥,白果幫著熬好了之后,用鶴嘴壺硬是給許梔灌了進去,許梔渾身發燙,燒的迷迷糊糊的,想要硬撐著不喝那苦的讓她惡心的藥湯子,卻被人捏著鼻子,硬生生的用鶴嘴壺給灌了進去,許梔意識明白,卻是不知道為何,總是張不開嘴,說不了話,只能就這么躺著,被人灌藥,喂小米粥。
一直到第二天的半夜,許梔才算是醒來,渾身出了一身透汗,身上的衣裳被汗濕透了,身下的被褥也濕乎乎的,嗓子就跟被人用刀割過一般,咽一口唾沫喇的生疼。
看到許梔醒了,一直在一邊守著的白英開心的喊了起來,在外面的人呼隆隆的都進來了,許梔硬撐著眼皮看了看,就連舅爺都一臉擔憂的看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