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涼的雨水順著李筠桑的面頰滑落,小紅看得心驚膽戰,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向前膝行幾步,不怕死得一把抱住了李奎的腿,不讓他離開“老爺老爺不可啊六姑娘還在病中,身子骨經不得啊”
“是啊,老爺”沈氏見著也生出幾分不忍,“不如還是讓桑姐兒先回去吧,等她身子好了再處罰也不遲啊。”
李奎卻是暴怒的一張臉,狠狠地一腳踹開了小紅。
“那你就陪著你家姑娘一起跪”李奎怒吼一聲,絲毫不留戀的轉身便走。
沈氏驚愕地看著李奎的背影,而后又看看跪在雨中微微弓著身子的李筠桑,最后還是追上了李奎的腳步。
李筠昌又驚又不解地看著李筠桑,看著李奎和沈氏走遠了才上前蹲下身子看著李筠桑,甚至沒顧得上自己沾濕的裙擺,氣急敗壞的道“你大晚上跑出來做什么你知不知道父親和母親是聽說你病得重了,專門來看你的”
她向后看了一眼,更加地恨鐵不成鋼似的“本來我今兒都已經求過父親,說放你出來了”
李筠桑緩緩抬頭,看向她,恍惚間被雨水濺到了眼睛。
半晌后,李筠桑伸手將她浸在雨水里的衣擺拿了起來,輕聲道“五姐姐,謝謝你,趕緊回去吧,太冷了。”
“你”李筠昌看到李筠桑的動作,氣的手都顫抖起來,最終也只是站起身來氣呼呼地轉身走了。
李琪在旁邊神色肅穆地看地看了李筠桑一會兒,便也轉身離開了。
小紅哭著將傘打起來,然而風雨交加之中,并不能支撐許久。寒涼的雨水幾乎要將李筠桑最后的神智都剝奪,她一點點地傴僂著身子,抱緊了自己的雙臂。
“姑娘,姑娘”小紅痛聲哭起來,摟著她妄想給她一點暖意,卻是徒勞無功。
正院處傳來驚叫,已經有人發現了霜降的尸體,小紅看著忙慌慌一波波的人在正院進出,卻完全顧不上那里。
李筠桑此時只能聽到雨水滴在地上,臉上的聲音,越來越多的寒冷將她包圍吞噬。
“姑娘”
小紅凄厲的喊叫伴隨著李筠桑倒地的聲音,在整片雨幕里顯得那樣微不足道。
好冷
李筠桑不安地呢喃著,她感覺自己的意識和身體被分離了一般,拼命地想要醒來卻是徒勞。
“別怕。”
耳邊突然響起一個熟悉的聲音,李筠桑微微蹙眉,卻怎么都想不起這人是誰。
等李筠桑能睜開眼,已經是后半夜,外頭的雨聲也停了。
她看到床邊坐著個高大的身影,似乎是感受到了她的呼吸變化,那人轉過身來,李筠桑一瞬間便看清了他的臉。
眼淚再也止不住似的,李筠桑雙眼酸痛,低低的顫聲道“謝辭”
那人的一半面目隱在黑暗之中,卻是讓李筠桑無比得安心。
“李筠桑,霜降死了,李奎和沈氏已經做主將人拉去了亂葬崗。”謝辭伸手,輕輕地為她撥去了一邊的亂發,聲音柔和熨帖得像是溫水,“你還好嗎”
李筠桑渾身的冰寒像是進入了她的骨髓里一般,她咬著牙,淚水順著臉頰一點點滑落。
頭一次,李筠桑在謝辭面前表露出了脆弱和無助,她帶著哭腔“很不好,我很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