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辭原本已經站起了身,聞言頓住了腳步。
王老夫人的眼神越發沉了下來,李筠桑看的分明,不等王老夫人發話,輕輕道“侯爺先回去吧,在東屋等我就是了,晚上我想吃花雕燉蔣腿,勞侯爺跟小廚房的人說一聲了。”
說著,李筠桑遞給謝辭一個安撫的微笑,謝辭見狀想說什么,又被李筠桑的眼神給噎了回去。
許久之后,謝辭方才遲疑著點頭,輕聲道“那我等你。”
語罷,謝辭出了門,屋內一時間只剩下李筠桑和王老夫人,氣氛安靜的有些可怕。
王老夫人靜靜地看了李筠桑許久,口中溢出一點微微的嘆息,輕聲道“筠桑,到我這里來。”
李筠桑靜默著上前,垂眸斂目任由王老夫人打量著。
她心中雖然有些難過,卻并不怨懟王老夫人,王老夫人對她已經算是很不錯了。若不是有她坐鎮,在這個偌大的侯府,在柳氏的手下,她不知道要添多少的麻煩。
“桑兒,方才的話,我知道你聽了必然心中不好受。”王老夫人聲音低沉,眼神卻是實打實的溫和,“我也并不是怪你,你的身子不好,將來若真是子嗣上艱難,我也并不會怪你。”
李筠桑聞言,有些詫異的抬眸看向了王老夫人。
王老夫人看她這眼神,便知道她心中所想了,不免嗔怪道“你心中定然是覺得,我因為這件事嫌棄你了,是而不曾叫你過來相問,也不曾提起。”
莫名的委屈涌了上來,李筠桑的嗓子里堵著塊什么東西似的,半晌都說不出話來。
“你這孩子,心中有了什么,從來都不說。雖說這是個難得的好處,胸中有溝壑,從不示人,只是你心中這樣憋著,難道還要我老婆子親自去找你,與你說這道理”王老夫人唬著臉,教訓道。
李筠桑也有些慚愧起來。
這些日子她的確懷著幾分躲王老夫人的意思,實在是這樣的事情難以言說,讓她也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我待你,跟待辭哥兒是一樣的。”王老夫人說著,語氣也有些微微顫抖,“這并不是同你說場面話,更不是在此誆騙你。我老婆子真真切切的同你說一句,當初你不顧一己之身,為著整個謝家和辭哥兒,冒著守寡一輩子的風險嫁過來,我心里的感動和對你的感激,實在是說不出口的。”
“你能不能真的生育這不要緊,你永遠都是我為辭哥兒挑選的,最好的正妻。孩子,這個道理,你能明白嗎”
聽著王老夫人苦口婆心的一番話,李筠桑心中不是不感動,也更加為自己之前的種種想法感到不齒。
“祖母的心,我之前竟是不明白的。”李筠桑唏噓著,“但我也從未怨懟祖母。”
王老夫人看著她的神情,便知道她不曾說謊,于是推心置腹的拉著李筠桑坐下,低低的道“元宋宜入門,那是當初就答應了她們的事情,就連我也不好輕易反悔的。況且你若真的是在生育上有一道難關,我倒寧可讓你舒舒服服的過一輩子。我看著,辭兒的心都在你身上,你不妨就放開手,讓信得過的妾室生出兩個,屆時我做主,孩子一落地便抱到你房中去,認你做母親”
李筠桑之前不是沒想過,王老夫人可能抱著這樣的想法,但是如今切切實實的聽到了,心中還是有些震撼。
她知道王老夫人說出這一番話來,不單單是為著她一個人,也是為著整個謝家,但是她能做到這個份上,已經是非常不錯的了。
再想起謝辭前頭在房中與她說的話,李筠桑倒是說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