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筠昌是嫡女,母親出身高貴,李奎如今又是位極人臣,她的確做得了太子妃,做得了皇后。
最不濟,她的容貌和身份也是進宮當貴妃的料子。
就連李筠桑這個高不高低不低的身份,也都是頗為搶手的香餑餑。
可見李家如日中天。
景王年富力強,與今上的皇子年歲相當,他的存在本就尷尬,皇帝還給了他一個這么高門第的妻子……
李筠桑不敢再繼續想下去了。
“景王此次出京,是奉了陛下的命令前往寧州去看汝南王,汝南王病重,且是一方藩王,陛下一直忌憚。景王看似是為陛下探查,實際上……他若一直留在寧州地界不歸,你覺得陛下會怎么做?”
王老夫人精神矍鑠的看著李筠桑,似是在質問,又像是在提醒。
李筠桑渾身發寒,許久才緩緩的道:“祖母的意思是,景王,氣數將近……”
皇帝有意將汝南王和景王一網打盡?
用一個根本有可能不會發生的事,織一頂根本不存在的帽子?
若是景王無心造反呢?
皇帝就準備這么做嗎?
李筠桑忍無可忍:“這跟我姐姐沒有關系。”
她抬眸定定的瞧著王老夫人
:“她如今香消玉殞,難產而亡,這一切跟她有什么關系?”
“當初,你姐姐承認是自己對權側妃下手,背下了這口黑鍋,當時你姐姐是為著什么,你可知道?”王老夫人似是并不惱怒李筠桑突然的無禮,只是淡淡反問道。
李筠桑唇瓣顫抖。
她還記得那一個晚上。
李筠昌心甘情愿認下了罪,被軟禁多日。
可這又能說明什么?
說明景王根本不想要權側妃肚子里的孩子,說明是他授意李筠昌這樣去做,說明從一開始,景王根本就是將李筠昌當做一個棋子!
李筠桑泄了氣,她雙眼無神的站在那里,久久都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景王不想要側妃的孩子,是因為側妃乃是皇后的人,皇后娘娘自然是心向陛下。若是權側妃生下了孩子,那個孩子就容易被皇帝拿捏。所以你姐姐之所以背這罪名,只不過是想讓景王將來謀反之時,能夠讓李家全身而退。”
王老夫人說的似乎有些唏噓了:“不過你姐姐想的太簡單了,皇帝怎么可能放的過景王。”
“陛下這是,等不及了。”李筠桑的眼眶發紅,喃喃說道。
此時的她才知道,什么
叫做無能為力。
李家,謝家,李筠昌,她自己,包括裴皇后,權側妃,乃至于景王,都被皇帝死死地捏在手中。
王老夫人看向外頭的天色,低聲道:“辭兒今日被留在宮中,我想就是在商議此事。你與他情深意重,我想你應該知道他的身份。皇帝若是真的已然動手,景王無法回京的話,辭兒的身份也要公之于眾了。屆時謝家連自己身上的麻煩都洗不清,你若是這時候再去同情逆賊家眷,你說,會怎么樣?”
李筠桑趔趄著,倒退了兩步。
她靜靜地看著王老夫人,死死地咬住了唇瓣。
“孩子,回去吧。”王老夫人近乎悲憫的看著李筠桑,“我說過,我心里是很疼你的,所以無論你們李家如何,我都不會虧待你,你永遠都是辭兒的正妻,是謝家的下一任主母。你的福氣還長著呢。等辭兒回來,平了這樁事,好好的跟他過日子,別的就別再想了。”
李筠桑是被人扶出去的。
出了慈寧堂的大門,李筠桑的視線就有些模糊起來。
無奈和恐懼緊緊地包裹著她,讓她的意識越發模糊。
終于,天旋地轉,李筠桑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