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云妨的一舉一動已經堪稱無禮,但李筠桑只當未曾察覺,不以為忤,輕輕一笑道:“許久未見聶姨娘,聶姨娘更見風韻了。”
李筠桑沒說坐下,但聶云妨卻是無比自覺的坐到了左側首位的位置上,似笑非笑的看著李筠桑道:“勞您掛心,妾身一切都好,只不過近日夫人不在,妾身要打理東院的事務,實在是抽不開身保養;夫人可別誆騙妾身呢。”
“聶姨娘,夫人好不容易回來一趟,你怎么還是沒學會恭敬?”金姨娘驀的開口,帶著濃濃的敵意,“夫人沒說坐,你怎么倒先坐下了?”
聞言,聶云妨像是恍然大悟似的,站起身沖著李筠桑微微一躬身:“實在抱歉啊夫人,妾身這些時日沒見您了,禮節上有所疏忽那也是難免的。”
看著她那張芙蓉春曉般的面頰,李筠桑驀的想起那天晚上,謝辭和聶云妨在西窗下的剪影,還有謝辭出來時望向她的眼神。
李筠桑心頭微梗,半晌才從嘴角牽起一個笑容:“不必多禮,坐。”
聶云妨沒多說什么,悠哉坐下了:“對了夫人,元妹妹那邊叫我給您帶個話,她身子不適,實在不宜
隨意走動,就不來給您請安了,夫人莫怪罪呢。”
“夫人好不容易回一趟府中,元姨娘仗著身孕拿喬不來拜見,這是不打算把正房放在眼里,把夫人放在眼里了?!”金姨娘戰斗力十足,步步緊逼著聶云妨,恨不得聶云妨說一句她就嗆聲一句。
然而聶云妨在對付金姨娘這樣的暴脾氣上早就有了妙招,聞言不急不氣只莞爾一笑:“金姨娘這話說的。元姨娘肚子里的是侯爺的骨血,是謝家的子嗣,夫人和侯爺伉儷情深,侯爺在乎那孩子,那夫人定然也是在乎的,又豈會在乎這點小事,金姨娘你說是不是?”
她展顏一笑,語罷不再去看金姨娘,而是悠悠的長嘆一聲:“哎喲,就是不知道金姨娘什么時候身懷有孕,到時候金姨娘也就知道元姨娘這即將為人母的苦楚了,也就不會站著說話不腰疼了。”
聶云妨輕聲笑著,像是方才的話不過是跟金氏開個玩笑,叫人拿不住把柄。
李筠桑冷眼瞧了片刻,心中哂笑。
這些日子沒見聶云妨,這人的嘴倒是比以前厲害多了。
“聶姨娘的話,倒是讓我想起一個典故來。”李筠桑微微一
笑,“古人稱妻為嫡,妾為庶;然妻為正房嫡配,也可稱為原配,夫人,太太;妾則有小妻,旁妻,次妻,庶妻,小婦,側室,偏房,副室。”
聽著李筠桑這一段話,聶云妨的表情變了又變,笑容逐漸消失。
李筠桑頓了頓,笑容不達眼底:“咱們這一朝,是廢除了旁妻次妻,小妻更是聞所未聞;不過我倒是聽說,驍騎營統領將軍家,有個庶妻,是統領夫人的庶妹,一同陪嫁到驍騎將軍家的,這大抵就是身份最高的妾室了,說句不中聽的,這才叫小老婆呢,別的……”
她眸中盈盈含笑,燭光之下倒讓人分不清那是冷光還是笑意:“偏房以下的妾室,皆可稱為姨娘,或是從外頭買來,或是從別家納過來,主母打得賣得,也發落得;生下的孩子也都要歸正室夫人所養,稱正室夫人為母……聶姨娘,你說元姨娘為人母,她是做誰的母,嗯?”
金姨娘聽著李筠桑這一番話,越發的精神大振,看著李筠桑眼睛都閃著亮光。
見聶云妨不做聲,金姨娘更是爽快的要找不著北了,但也不像之前那般一味只知道氣急,反而悠哉的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