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茍起沒有玩笑的意思,何東這才試著靠近那只灰兔,輕輕吹拂它灰色的毛。
呼……
咚!
剛才還活蹦亂跳的灰兔忽地翻身栽倒,一頭撞在堅硬的木桌上,發出沉悶的響聲。距離很近的何東更是清晰地意識到,在悶響發出之前,這兔子便已經死了。
毒?
身為煉藥師,何東目光一凝,盯著死兔子看了一會兒,不大確定地猜測道:
“像是尸僵粉?”
“不錯,正是尸僵粉。”
茍起滿意地點點頭,何東在藥道上的敏銳通透,從來都沒讓自己失望。
“可……這和裂解砂又有什么關系?”
何東倒吸一口涼氣,但還是不大明白。如果補天丹的后遺癥這么可怕,難道說那些使用過補天丹的人,不能被吹一口氣?這當然不可能的,距離補天丹問世已有數十年,吹口氣就死的缺陷,怎么能瞞過幾十年。
“和裂解砂沒關系,和補天丹有關系。”
茍起揮揮手,一道灰白色的霧氣籠罩住桌上兔子的尸體,以及剛剛切割下來的兔腿,須臾間便消融得一干二凈,連半點痕跡都沒留下來,這卻是何東無法辨認的另一種奇異藥物。
“用至少七八種藥物強行抑制裂解砂的毒性,最大的問題在于,根本無法維持這么多種藥物的穩定融合!事實上一種藥方內包含的藥物超過三種,便要格外小心那些意想不到的相互作用。我那個混賬兒子藥學造詣遠沒達到這一步,卻因為急著推出補天丹,用了一個極愚蠢的辦法掩飾,那就是索性不去約束那些藥物,一旦毒性爆發,就有無數種截然不同的表現形式。這樣一來,縱然毒死了人,也不容易懷疑到補天丹上……”
這!就這么簡單粗暴的方式?
何東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大名鼎鼎的補天丹,竟然根本就是一個烈性毒藥混合體,像是一個干燥的火藥桶,不知什么時候會被投來一簇火苗,便足以引起摧毀一切生機的劇烈爆炸。
“世人慣于從眾,修劍畫符者多。”
茍起的聲音沉重,道:“天下之大,竟已經找不到幾個第六境的煉藥大師。而追日境以下,恐怕都不足以看出補天丹和裂解砂系出同源,更談不上窺破補天丹的兇險。”
“那您……”
何東說了兩個字,自己便即明了,沒有再說下去。
為什么茍起不指出補天丹的可怕弊病?那自然是因為,茍不教正是茍起的親生兒子,自己的孩子自己管,卻無論如何也不忍心讓他就此身敗名裂,甚至要面對無窮無盡的追殺報復。
大概也正是因為這樣的原因,茍老師甚至隨身帶著活物,想必為了徹底解決補天丹的問題,也不知耗費了多少心力。可是那七八種不知名的毒藥互相作用,衍生出極為復雜的混合毒,就連觸發這些毒藥的條件都很難辨析清楚,更何況要將其完全化解。
可憐天下父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