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對未知叢林的害怕,不代表她沒能力走出那片叢林。
反觀他自己,當時若是沒有遇見她,說不得走不出來的人,就是他了。
她那樣的心性,決不能用約束普通女子的規矩,生搬硬套在她身上。
如若不然,怕是會造成反彈效果,別看她總是笑嘻嘻的,可實際上那是個脾氣倔強的姑娘,連烜深有感觸。
連烜默默磨了墨,拿過一張白紙,提筆蘸上了墨汁。
這是薛小苒練字用的筆,昨天他捏斷的筆,被她好一通抱怨,她自己拿去補起來用了,換了她的筆給他。
“我練字,筆能用就成,你寫字那么好,總不好用一支補過的斷筆。”
她總是這樣,他口不能言目不能視的時候,她貌似絮絮叨叨說個沒完,實際上,她的聲音填補了多少個空寂清冷的日夜。
順著河岸移動時,他腿腳無力,行動緩慢,她從不催促,總是遷就著他的步伐。
她很早以前就說過,出了叢林后,他們大道朝天,各走一邊。
可是,現在依舊跟在他身旁,陪著他一路往北。
她真的沒有地方可去么?當然不是。
連烜心里明白,她是放心不下他,習慣性地想照顧他。
他一個瞎子啞巴,身體狀態又不佳,歸家的路山迢路遠,沒人相伴,她如何會放心。
連烜眼眸里蕩漾著春水般的漣漪,一圈一圈漫入心底,感覺心臟某處軟得一塌糊涂。
當然,她也有她的小私心,連烜知道。
她那點心思,連烜其實很清楚,不過嘛,到時候路該如何走,可就不是她一個人說得算了。
他薄唇輕抿,唇角微翹,筆尖在白紙上行云流水。
如果信件傳遞順利的話,今晚或者明天雷栗應該能收到信了。
等他們到地方接應,快馬也得十來天。
他們這邊也得盡快啟程了。
薛小苒他們吃完美味的米粉,提著一個食盒回了客棧,里面是兩碗鮮肉粉。
食盒和碗都是米粉鋪的,給了押金,吃完拿去還即可。
“早上吃粉的人真多,我們等了好久才有位置,連烜,快點吃,粉發了就不好吃了。”
薛小苒用筷子把阿雷的份夾到它的碗里,它個子小,吃的分量也不多,所以,剩下的一大半,她推給了連烜。
“……”
讓他和猴子分食一碗,雖然這樣的情景,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可連烜心里還是不大得勁。
“阿雷,用筷子吃,吶,拿著筷子,你不是已經學會了嘛,不要偷懶,用筷子吃,乖乖的啊,一會兒獎勵你吃糖。”
薛小苒用一張連烜寫廢的紙墊在紅木圓凳上,然后把碗放在上面,要求阿雷用筷子吃東西。
阿雷其實早就學會了用筷子,但它還是習慣用手抓著吃,薛小苒和薛小磊就用糖來作為獎勵,引導它。
還別說,這方法很靈,阿雷最近的筷子用得已經很溜了。
連烜看著她笑成彎月的眼睛,不知不覺把一碗半的鮮肉粉如數吃下肚,撐得就差沒打飽嗝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