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那個花匠過來,感覺就更怪了。
花匠三十多歲的樣子,中等個子,相貌平平,膚色黝黑,一雙有些浮腫的眼睛,不時骨碌轉悠。
“小人馮安,拜見縣主。”他跪地請安。
薛小苒不慣見人跪著,讓他起來回話。
“你說說,花園里的桃子為什么不能摘?”
馮安快速抬眼看了她一下,眼珠微轉,“回稟縣主,不是不能摘,只是那些桃子,都是貴人們定下了的。”
“哦,這是什么緣由?”薛小苒瞧他眼神閃爍,心中警惕。
馮安躬身,支起一副笑臉,說起了緣由。
這座府宅是前戶部左侍郎的府宅,五年前因貪墨案被拉下馬,府宅自然歸于國庫。
戶部左侍郎是精于鉆研之人,早些年聽聞盛寵六宮的皇貴妃喜歡汁多味美的堔洲蜜桃,可堔洲路遠,結果期天氣又炎熱,蜜桃運到京城,味道已經沒有那么新鮮了。
所以,他特地從堔洲運來了果苗,請了堔洲那邊有名的果農過來,費勁心思把果苗栽種成活。
等結果期一到,他把新鮮采摘的蜜桃呈現上去,果然被大加贊賞。
后來,這些桃樹結的果實,就每年都特定給宮里送去。
就算戶部左侍郎落馬,蜜桃依舊每年送入宮內。
“……”
薛小苒聽完,沉默了。
又是皇貴妃。
真是無處不在啊,存在感可真強。
馮安瞧著不說話的眾人,眼里浮現幾分得色,只要打出皇貴妃的旗子,那些蜜桃帶來的收益,依舊是他的囊中之物。
趙永嘉回想了一下,印象中似乎還真有此事。
當時,皇貴妃圣眷正濃,多的是官員想方設法去討好她。
那時的戶部左侍郎好像就是憑借獻桃之功,坐穩了左侍郎的位置。
沒想到,這么多年過去了,這堔洲蜜桃居然還在往宮里送。
“馮安,你要知道,這座府宅現在姓薛。”薛小苒瞥了他有些得意的臉,淡淡說了一句。
馮安忙堆起笑臉,“小人知道。”
“既然姓薛,那府里的一針一線都是屬于薛府的。”薛小苒繼續道,“那些桃樹自然也是薛府的。”
馮安臉色微變,“可是,縣主,蜜桃是送進宮的,專供皇貴妃。”
他加重了“皇貴妃”三個字的分量。
在京城,皇貴妃這三個字比皇后的分量還要重,他不相信有誰敢不給皇貴妃面子。
“哦,可這座府宅是圣上御賜的。”
薛小苒眼眸冷了下來,一個小小的花匠都敢借著皇貴妃的名頭來壓人,膽子還真是不小呀。
馮安臉色變得有些僵,他自然知道是御賜的,可是,想到每年收入囊中白花花的銀子,他實在不舍得就這么放手。
“縣主,您要是這么說,皇貴妃怪罪下來,小人可擔當不起責任呀。”馮安照舊抬出了皇貴妃。
“一共有多少株桃樹?”
瞧他把桃樹看得那么重,反倒讓薛小苒起了疑慮,她轉了方向問話。
“一共十八株,小人每年都侍弄得好好的,蜜桃的長勢可好了。”說起桃樹,馮安又自得了幾分。
“哦~”薛小苒看著他若有所思,“桃子全部送進宮里?”
馮安聞言,心里咯噔一下,他忙收斂表情,“是。”
薛小苒就笑了,“郡主,您說,皇貴妃是有多喜歡吃蜜桃,一個人居然能吃得下十八株桃樹的果實。”
她笑著朝永嘉郡主看去。
馮安的臉色,立時由黑轉白,又由白轉紅,他腿腳一軟跪地請安,“小人馮安,參加郡主。”
趙永嘉淡淡看了他一眼,沒讓他起身。</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