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當中,彌漫著一股尷尬的味道。
沙提烈和黑山都沒有說話,反正再等上幾個時辰,褲子也該干了,到時候,就可以假裝什么都沒有發生了。
這時候,有個一路跟隨李信而來的秦兵護衛,漫不經心的走過來,說道:“李信大將軍醉了,吩咐爾等,自行離去。過了長城,便是匈奴之地了,想必你們也認得路。”
說了一句之后,護衛也懶得再理會兩個匈奴使者,就扎堆到邊軍小卒中間,大談特談自己在咸陽城的見聞了。
說得最多的,還是近日風頭最盛的槐谷子。
在夢中見過仙人?十萬錢一杯的仙酒?把王離大將軍打了?動不動就要和人賭命?
戍邊的秦兵聽得心馳神往,越發的想念中原了。
這一夜,不知何處吹蘆管,一夜征人盡望鄉。
戍邊的秦兵思鄉,黑山和沙提烈更是思鄉心切。得到離開的命令之后,黑山就掙扎著爬起來,坐在了馬夫的位置上,一甩鞭子,趕著馬車向北方行去。
越過長城之后,黑山使勁松了口氣,終于回到匈奴了,再也不用提心吊膽了。
與此同時,他心中也越來越恨,不由得想:“秦人實在是無禮,居然讓我在馬車上等了四個時辰。好,等我回去之后,將秦國關防、兵力,詳詳細細的告訴單于,殺你們一個血流成河。”
想到這里,黑山就對后面的沙提烈說道:“大王放心,在下回去之后,就稟報單于,今日之恥辱,很快便可以洗刷干凈了。”
沙提烈一聽這話,驚出來了一身冷汗:“什么?他要稟報父王?稟報什么?自然是我受刑的事了。如果父王知道了,我還怎么繼承大位?還怎么保住性命?”
沙提烈越想越怕,他看著黑山的背影,越來越覺得這人該死。
于是他悄悄的向懷中摸了摸,摸出來一把短刀。
隨后,他猛地一用力,將這把刀扎進了黑山的后心。
黑山慘叫了一聲,跌下馬車,他的身子抽搐了兩下,然后閉上了眼睛。
臨死之時,黑山還在遺憾:“可惜,秦國的關防,我還沒來得及……告訴單于。”
黑山死了,沙提烈爬到了馬夫的位子上,開始打馬向北行。
沙提烈回頭看了看躺在草原上的黑山。已經有烏鴉在附近盤旋了。
草原上的尸體,不會保存太久的。烏鴉,雄鷹,餓狼,野狗……每一個都會循味而來。
沙提烈低聲說道:“黑山、朱須爾,以及每一個被東胡所殺的匈奴人,我一定會為你們報仇的。這次回去之后,就說服父王,出征東胡。”
至于向大秦報仇,沙提烈根本沒想過。就算要報仇,也得等自己繼承了單于之位,殺了冒頓之后。否則的話,萬一槐谷子那些人把自己的秘密抖出來,豈不是完蛋了?
沙提烈使勁甩了一鞭子,趕著馬車向北方奔去。
一刻鐘后,沙提烈忽然想起一件事來:“我……我不認識路啊。”
每一次出門,沙提烈都前呼后擁,從來不需要記路。可現在,就剩下他自己了。
他知道單于王庭在大秦北方,可是……北方也很大啊。
沙提烈想找個人問問,可是茫茫草原,數十日不見人,也是很正常的。
沙提烈有點欲哭無淚,覺得自己怕是要死在故鄉了。
…………
秦皇宮中,未央把伏堯叫進了一間小屋當中。
“你師父在做什么?”未央問道。
伏堯想了想,說道:“近日正在教耕戶做饅頭,因
為師父已經答應了父皇,每日為宮中供應數百斤饅頭。”
未央又問:“除了做饅頭,還在做什么?”
伏堯說道:“做包子。師父種了很多韭菜,說韭菜包子雖然入味,但是食用之后,難免有口氣,很是令人煩惱。”
未央又問:“除了做饅頭,做包子,還有什么?”
伏堯又說:“烙仙餅。師父說,仙餅分兩種,一種為發面餅,一種為死面餅……”
未央有些無奈:“怎么都是吃的?難道他就沒想做些別的?”
伏堯一愣,然后馬上醒悟過來,說道:“是了。師父吩咐過我,若是旁人問起來,一律回答師父正在煉仙丹。”
“未央,因為你是我阿姊,我才告知你實話,你可不要四處亂說。”
未央氣的揉了揉太陽穴,然后對伏堯說道:“他就沒有提到過……一把扇子?”
伏堯恍然大悟,說道:“你送他的扇子嗎?”
未央的臉微微有點紅,強裝淡定的說道:“是啊。他拿到扇子之后,有何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