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凌暑躺在地上,指著李水,大聲說道:“他方才豈止是放肆?”
李水淡淡的說道:“剛才你咄咄逼人,要逼死一個無辜的老農。任何有良知的人,都會出手。”
周青臣在旁邊無情的補刀:“是啊,君子遠庖廚,此
乃仁也。馬大人飽詩,竟然欺壓一個老農,良心何在?老農已經要觸石自殺了,你依然不依不饒,如此行徑,與禽獸何異?”
這時候,從進來開始就一直沉默的王翦,走到嬴政面前,行了一禮,說道:“陛下,公道自在人心,是非曲直,所有人都看得分明。究竟誰輸誰贏,請陛下裁決。”
嬴政看著王翦那顆白發蒼蒼的腦袋,看他強撐病體站在這里,連連咳嗽,也不由得有些感慨。
今日槐谷子強詞奪理,也勉強能自圓其說。可是任何人都知道,這些牛羊,是他自己買來的。
自己若偏袒的太過了,反而顯得昏庸了。不如對槐谷子稍事懲誡,以安群臣之心吧。
這時候,嬴政開口了,淡淡的說道:“這一場賭約,當是槐谷子輸了。然而槐谷子能自圓其說,也算不易。死罪就免了,這活罪嘛……”
嬴政正在斟酌,馬凌暑不干了。他悲憤的說道:“陛下,死罪豈能免掉?這里人人都能看得出來,槐谷子在弄虛作假,欺瞞陛下,欺瞞天下人。只因為他口舌如簧的狡辯,就這樣算了嘛?”
李水幽幽的說道:“馬凌暑,我放你一馬,你卻偏要置我于死地?我槐谷子確實口無遮攔,但是我捫心自問,從沒有做過傷天害理之事。你呢?你又是安的什么心?”
馬凌暑說道:“我忠君報國,國有妖孽,必除之。”
李水冷笑了一聲:“是嗎?你是為了除妖孽,還是為了自己的仕途?究竟是誰指使你做這些?”
馬凌暑不再和李水爭論,而是直勾勾的盯著嬴政,說道:“陛下,朝中有費仲,禍國殃民。臣愿做比干,以死諫君王。”
嬴政神色一冷,厲聲說道:“你是說,朕是商紂王嗎?”
馬凌暑以頭搶地:“陛下,包庇槐谷子易,堵住悠悠眾口難。今日之事,朝臣有目共睹。”
嬴政心中微微一嘆,看向槐谷子,心想:“罷了,就讓他把免死金牌交出來,安心在宮中煉丹吧。用免死金牌抵罪,若馬凌暑再敢糾纏,朕也絕不饒他。”
嬴政剛剛要下令,就聽到外面一個秦兵騎著快馬趕來,還沒有進商君別院,就氣喘吁吁的大聲叫嚷:“報,邊關奏報。商賈吳通,帶著良駒千匹,牛羊無數,自匈奴而來。匈奴騎兵,一路護送,至秦關而去。如今吳通距離咸陽,已不足三十里。”
李水一聽這話,頓時大喜,仰天大笑道:“馬凌暑,你的死期到了,哈哈。”
馬凌暑的嘴唇哆嗦了一下,低聲說道:“假的,又是假的。槐谷子的奸計,這也是槐谷子的奸計。”
嬴政淡淡的說道:“商君別院,地處狹小。群臣集于此處,多有不便,不如,去咸陽城外,等待商賈吳通吧。”
朝臣們自然無不答應,紛紛離開了商君別院。
半個時辰后,咸陽城西方,塵土飛揚。很快,里面出現了牛羊的影子,出現了馬匹的影子。
牛很健壯,羊很肥大,駿馬則個個生龍活虎,雄健異常。
周青臣忍不住贊嘆道:“果然是良駒千匹啊。這后面的牛羊,恐怕不下幾萬之數,這要是不算牛羊無數,在下也不知道什么才叫無數了。”
跟在牛羊后面的,是邊關派來的三千秦兵。這三千秦兵就是證人,這些牛羊,確實是從匈奴人手中弄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