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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能在眾目睽睽之下干掉糞金和牛角,趙佗忍了。
他臉色陰郁的參加了柏暑準備的接風宴。
宴飲上,不僅有官吏,有豪強,還有本地的商賈。
趙佗喝了幾杯酒,心中很惱書。
普通的黔首倒是想去報信,他們窮瘋了,遇見這樣的好事,無論真假都想試一試。但是他們沒有能力獲得文書,只能一輩子困在一個小地方。
至于有能力開具文書的富人,他們卻不想冒險。有了身家,有了親族,會分外謹慎。
誰會因為一個不知道從哪跑出來的人,隨便吼了一嗓子就千里迢迢的去咸陽報信呢?萬一惹火上身,自己辛苦了大半輩子,積攢的財富不就全完了嗎?
牛角想到這里,閉上了眼睛。
算了,死就死吧。自己本來是個要餓死的窮苦人。遇見了謫仙,什么好東西都見過了,什么好東西都吃過了。這一輩子,也算是滿足了。
忽然,牛角想起一個傳說來。傳說中,遇到危險的時候,只要默念謫仙的名字,便可以轉危為安。
對于這個傳說,商君別院的匠戶是不信的。畢竟他們與李水朝夕相處。他們敬佩的是李水的才華和為人,倒不會像那些無知的黔首一樣,肆意神話謫仙。
但是有很多人言之鑿鑿,說向謫仙求救很管用。
會稽王曾經信誓旦旦的說這是真的。當初他們被反賊圍在越王山上,全賴默念謫仙的名號得救。
徐福也信誓旦旦的說這是真的。當初水手們在大風浪中,全賴向謫仙祈禱而挺過去。
這兩個人,都是很有身份的人,總不至于撒謊吧?
牛角將信將疑,開始默默的念叨:“請謫仙救命,請謫仙救命,請謫仙救命……”
剛念了幾個呼吸,就聽到一陣極輕的腳步聲,鬼鬼祟祟的向這邊來了。
牛角的心臟砰砰跳:“不會如此靈驗吧?”
但是那腳步聲分明已經停在自己面前了。
牛角試探著睜開眼睛,發現是一個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人:聾陶。
聾陶本沒有名字。
他是陶縣人。此人面對上官的時候,無比諂媚,恨不得跪著跟人說話。但是面對新入伍的兵丁,或者年紀比他小的士卒。他就擺起架子來了。
有時候新兵問他話,他干脆兩眼上翻,裝作沒聽見。
因此大家給他起了個外號叫聾陶——聾了的陶縣人。
這幾天,牛角和糞金被聾陶折騰的不輕。
說起來,在南越的時候,聾陶曾經生病,全賴糞金照顧,這才緩了過來。
糞金沒有出事的時候,聾陶對糞金倒也客氣。但是糞金被趙佗針對之后,聾陶就變了臉了。
負責拷打牛角和糞金的十個人中,就有聾陶。而這個聾陶又是十個人當中手最黑的。
打起人來,不留半點余地。往往為了把牛角和糞金打個半死,他自己也氣喘吁吁,大汗淋漓,差點累死。
曾經夜深人靜的時候,聾陶也在糞金和牛角面前表明心跡:“人生在世,誰也不想做一輩子窮苦人。”
“現在好容易有了個能得到將軍賞識的機會,我也不想浪費。所以兩位也不要怪我,我折磨你們,也不是和你們有仇,只不過是為了活下去而已。”
“農夫除草,漁夫打漁,與我其實是一樣的。”
聾陶說的坦坦蕩蕩,牛角感覺自己差點被他給洗腦了。
現在聾陶又來了,牛角立刻就明白了,這家伙又是來折磨人的。
三更半夜,把自己打得皮開肉綻也沒人知道啊,也傳不到趙佗耳朵里面啊。他何苦來費這個勁?好好睡覺不舒服嗎?
牛角嘆了口氣,閉上眼睛,生無可戀的說:“打吧,打完了好睡覺。”
結果聾陶沒有打他,反而把他的繩子解開了。
牛角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聾陶:難道謫仙顯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