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之中,看不到那人的相貌。但是馮刃疾總覺得,那人的態度緩和了不少。
不過,他的劍依然抵在馮刃疾的脖子上,不肯放開。
那人忽然又說:“以你之見,陛下應當立誰為太子?”
馮刃疾苦笑著說:“這我哪知道?”
那把劍又收緊了。
馮刃疾苦著臉說道:“立……立扶蘇吧,畢竟是長公子。不過……伏堯也不錯,有謫仙幫忙。”
那人幽幽的問:“為何不立胡亥?”
馮刃疾干咳了一聲:“胡亥,不太合適……”
他說這話的時候,一直覺得后脖頸涼颼颼地。
這些可都是大逆不道的言論啊,一旦被人聽了去,那簡直是找死。
不過,劍都架在脖子上了,馮刃疾也只能豁出去了。
終于,那人把劍放下來了,然后坐倒在地。
他低聲說道:“我并非歹人,無意傷你,我是商君別院的匠戶。”
馮刃疾驚奇的問道:“你是商君別院的人?”
那人嗯了一聲:“我叫駟馬。”
馮刃疾哦了一聲:“那你方才為何劫持老夫啊?”
那人低聲說道:“我正在被人追殺。追殺我的人,是胡亥公子的死士。他一直在喬裝打扮,有時候是店鋪里的伙計,有時候是路上的行人,有時候是販賣貨物的商賈。”
“這一路上,我憑借著絕佳的身手,躲過了他一次又一次追殺。不過還是身受重傷,到了這里,再也走不動了。”
“現在那死士應該已經到附近了,只要我一露面,肯定會被他殺死。剛才我懷疑他又來了,因此問了你幾個問題。”
馮刃疾恍然大悟,怪不得剛才這人讓自己罵胡亥公子,原來是這個目的。
馮刃疾干笑著說道:“既然如此,那在下先離開了。”
駟馬淡淡的說道:“你不能走,若你出去之后,向胡亥告密怎么辦?”
馮刃疾有點無語,他解釋說:“我和謫仙是好友,與伏堯公子也頗為熟悉,不會告密的。”
駟馬卻不信:“我在商君別院那么長時間,從來沒聽過你這號人,可見你根本不是謫仙的朋友。”
馮刃疾無可奈何:“我是剛剛做的朋友不行嗎?”
不管馮刃疾好說歹說,駟馬就是不肯放他走。
最后馮刃疾無可奈何,也只能坐下來了。
他知道駟馬身受重傷,有點想趁機打暈了駟馬,然后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但是轉念一想,這個駟馬是亡命徒,雖然受了傷,但是手上有兵刃,萬一自己殺不了他,反而會被反殺。還不如穩住他,看看再說。
于是馮刃疾問駟馬說:“胡亥的死士,為何要追殺你?”
駟馬深吸了一口氣,有些疲憊的說:“起初的時候,是擔心我給伏堯公子報信。我是謫仙派出來的信使,我要告知伏堯公子,陛下要來北地郡。”
駟馬無奈的說道:“然而,陛下已經來過了。”
駟馬嗯了一聲:“我知道陛下已經來過了。我在半路上被那信使所傷,這些日子一直在逃命,根本來不及通風報信。”
“現在那死士緊追不舍的要殺我,是想要殺人滅口,免得被陛下知道,胡亥公子曾經打算用卑鄙的手段贏得這一場比試。”
馮刃疾緩緩地點了點頭。
他問駟馬:“你打算在這里藏到什么時候?”
駟馬說道:“我打算藏到天亮。義渠城中,到處都是伏堯公子的人。伏堯公子來這里的時候,曾經從商君別院帶來了幾個匠戶。我只相信商君別院的人。只要見到了這幾個匠戶,我會立刻跑過去求救,有他們保護我,我就可以活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