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瀛,名古屋。
當秦戰被梁家兄妹接回師門時,柳生莊嚴也回到了自家道館。
略作洗漱,他換上和服,踩著青苔斑駁的鵝卵石,在木屐的篤篤聲中來到后院。
這里蒼松盤結,溪水潺潺,一架木質水車正在其上緩緩旋轉。
車斗很大,溪流卻很小,隔了許久才堪堪裝滿,又在機關驅動下瞬間傾瀉,發出嘩的一聲響。
柳生莊嚴閉目聆聽。
俄頃,當最后一滴水自斗中滴落,柳生莊嚴睜眼,并不出所料的聽到了細如溪水、悠長也如溪水的聲音:“受傷了?”
“嗨!”
柳生莊嚴跪伏行禮,心中卻不由驚訝,木屋門扉緊閉,父親是怎么知道他受傷的?
屋內很快給出答案:“身如流水,我雖看不到,但能聽出你的步伐不似以往那般流暢,好在氣息平穩,應該沒受內傷。”
原來如此!
柳生莊嚴躬身謝罪:“是的,我在華夏跟人交手,被打斷了一根掌骨,對不起,讓您失望了!”
屋內微微一驚:“被打斷了一根掌骨?對方呢?”
“無傷。”
回憶起清枚道長彷如天地自然的仙姿,柳生莊嚴聲音苦澀:“對方以竹蕭應戰,只用一招便破了我的拔刀斬。”
“納尼?!”
屋內原本平靜的聲音多出一絲不可置信:“你跟誰交的手?峨眉陳自然?武當鐘清微?還是南少林那個癲和尚?!”
柳生莊嚴微微搖頭:“都不是,對方自稱武當葉清枚。”
“葉清枚?”
屋內回想了一會兒,疑惑道:“武當派還有我沒聽過的高手?你進來,仔細說說。”
“嗨!”
柳生莊嚴又行了一禮,這才脫掉木屐,躬身入內。
這是間典型的日式建筑,看似斗拱高挑,實則空間低矮,好在沒什么家具,屋主又是跪坐,乍一看倒不顯逼仄。
“歐多桑,您——!”.
見到父親,柳生莊嚴大驚失色,因為他老子柳生志雄、有著大宗師稱號的上任宗主,此刻的面色竟然漲紅如血!
那是真的漲紅如血!
不是被掐住脖子的絳紫色,更不是關二爺的面如重棗,而是人皮里灌了太多血,以至于順著毛孔往外漲的血紅!
“我沒事。”
柳生志雄渾不在意的擺了擺手:“水滿則溢,這只是行炁和五臟律動發生諧振時的異象,以后你也會有這一天的。”
說話間,他面上的漲紅漸漸褪去,如同溪水回流,直至無波。
柳生莊嚴面露驚喜:“您突破了?”
“沒有!”老者冷哼:“謙得益,滿招損,我現在只損不益,拿什么突破?”
柳生莊嚴縮了縮脖子,不敢再問。
見他不解,老者伸手指向窗外即將蓄滿的水斗:“這是現在的你。”
接著又指向池塘:“這是現在的我。”
柳生莊嚴若有所思:“您的意思是,您暫時做不到人劍合一、時時蓄勢,只是蓄勢時間更長、傾瀉時增幅更大?”
“不是暫時!”
柳生志雄語氣煩悶:“我根本不知道怎么做才能人劍合一!我只是蓄勢時間更長,長到足以讓外界產生錯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