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完呢。”
他按了按口罩:“江院長,我這次還帶了些防護物資,麻煩找個熟悉狀況的,我要親手發到一線醫護人員手上。”
“這……”
江副院長面露遲疑:“一線是高風險區,您去那邊風險太大了,要不您還是交給我吧。”
“不必了。”
秦戰搖了搖頭,認真解釋:“這次疫情,我和我同學請國外的朋友代購了不少口罩、防護服,大家都想出一份力。”
“但今天的微博讓大家很憤怒,有人甚至說一天不出處理結果他們就壓一天,什么時候等到結果什么時候再發貨。”
“別!”
副院長焦急的想要解釋什么,最終卻哀嘆了一聲,言辭懇切的道:“秦先生,我們真的急需防護用具,非常急需!”
“我知道。”
秦戰不為所動:“正因如此,我才必須將這批物資親手交給一線醫務人員,因為只有這樣,我和我同學才能放心。”
說罷,他靜靜的看著對方。
身為有著三十多年人生經驗、并且絕大多數時間都在底層生存的成年人,秦戰絕不會僅憑一面之緣就輕易相信誰。
畢竟利益這東西,太誘人了!
“好吧。”
江副院長嘆了口氣:“既然秦先生不怕危險,那我就跟您走一趟吧,不怕您笑話,現在除了我這個干行政的,醫院里實在找不出閑人了。”
秦戰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
回到貨車,他打開車門,從座椅后方用來休息的雙層床上拽出一個個包裹,他扔一個,司機大哥就在下面接一個。
“你娃力氣不小嘛。”接了幾個,司機忍不住贊嘆。
抽真空包裝的防護服一袋能裝幾十套,他常年干體力活的都有些吃不消,秦戰卻絲毫不顯吃力。
“是不是哦!”
秦戰美滋滋的又拋出幾袋,并將最后一袋拆開,抽出一套放在駕駛座上,這才抱著剩下的跳下車。
“你做啥子?”
司機一眼便發現不對,翹腳看了下駕駛室,抬腿就想往上爬。
秦戰卻拽著他,笑道:“拿著噻!你安全,娃跟婆娘才得安生嘛。”
司機連連搖頭,想了想,從包裹里抽出袋口罩:“這就夠嘍,防護服要用在最需要的地方,我莫得事,還有這錢……”
“嘖,袍哥人家,啷個多廢話?”
秦戰連推帶搡的把他推到車上,關上車門就想跑,不料一套防護服卻從身后飛出,不偏不倚的跟那些包裹摞在一起。
“你娃要得!”
司機大哥探頭:“我老家成都,等疫情過嘍,啥子時候你去旅游,我請你去小酒館豁酒。”
“一言為定!”
秦戰笑著揮手,這大哥的口音總讓他想起孫爺爺,也不知老爺子怎么樣了,平時死倔死倔的,但愿能聽話帶口罩吧。
……
走進急診大廳,剛剛生出的溫馨戛然而止。
入眼皆是奔走的身影和坐立不安的患者,秦戰說不出那是怎樣的一番景象,只覺得兩種截然相反的氣氛在不停碰撞。
痛苦,絕望,迷茫。
責任,忙碌,堅持。
有人吵鬧,有人安慰,有人默默哭泣,有人面帶疲憊。
病床上的神情焦躁,奔走著的腳不沾地。
生和死,絕望和希望,不安和努力,種種情緒便在這擺滿病床的大廳中反復回蕩。
“秦先生,這邊請。”
江副院長的聲音將秦戰從恍惚中驚醒,他伸手虛引,道:“咱們先去急診科辦公室,我再通知醫生護士挨個去領。”
“在這不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