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澤川知曉侄子,在那場大禍中,全須全尾的活了下來。
不禁喜極而泣,跪在地上又哭又笑,一遍遍呼喚死去的摯友,宛若癲狂。
姚太師自打知曉真相,對梁澤川再沒了仇視,愛屋及烏的多出感恩和心疼,瞧此景象心頭不忍,示意凌弐將人扶起:
“這是好事,賢兒也說,讓我們為他保重自身,他是個苦命孩子,我們都好好的,莫要再讓他難過。”
梁澤川被扶起,用衣袖擦干淚,哽咽著連連點頭,將皺巴巴的信按在胸膛,落坐在姚太師身旁的石頭上:
“對,是好事,天大的好事!老天終于睜了眼!哈哈哈,可惜來時不曾備酒,今日合該暢飲!”
姚太師:“我帶了,是你上回去道觀瞧見的那顆,他親手種的青梅所泡。”
梁澤川怔住,轉頭看向好友,語氣盡是遺憾:
“說好共飲的青梅酒,第一次喝,卻是在他墓前……”
當時只道是尋常,那樣隨意約定的小事,竟再不能兌現……
姚太師亦是哀痛長嘆,聽梁澤川追問安知閑,神色發柔:
“說起來,你應是見過他的。你可記得,林太傅孫女,開了間名為容華堂的學堂?”
梁澤川略微思索,便想起了此事:
“記得,只教女子的學堂。那日我還曾同屏南的人,一起去看過熱鬧。”
姚太師:“那日,賢兒也在,就跟在我身后。只是那時,我還不知他身份。”
梁澤川仔細回想,卻因人多想不起,當時只以為是無關緊要的侄兒容貌。
見梁澤川鎖眉懊惱,姚太師開解:
“總有相見之日。”
梁澤川神色舒緩,多年蜷在黑夜中的茍活,此刻終于有了光亮的盼頭:
“對,總有再見之日。”
墓碑前的野花,隨著微風輕晃,成片開敗的野花中,依稀有幾株花朵開的正艷,在殘敗里透著生機。
許是花朵鮮嫩,搖曳的身姿,都帶著兩分孩童的俏皮。
過于傷痛的姚太師,留在島上修養了兩日身子,梁澤川也住在島上陪伴。
除了睡覺外,謀劃、怒罵、吃喝、對弈,二人皆在竹林。
碗筷和茶杯,每每都擺上三副,好似這般,故人便在。
兩日相處,姚太師對梁澤川眼見的親近,那種熟悉感,讓他似重回到和愛徒相處之時。
也愈發明白,楚宵凌為何能和這個敵國王爺成為生死之交,死前遇險也不曾對其有過懷疑。
兩人身上都有對蒼生的悲憫,對平和的向往,對皇權的冷淡,對情義的堅守...
如此意氣相投的知己,屬實難求。
自孤島離開。
姚太師和梁澤川轉身,不舍的看向竹林,滿目傷痛和遺憾,慢慢覆蓋上恨意和決絕。
分道揚鑣時,雙方互道保重。
梁澤川:“若我猜測為真,您和賢兒的處境更加危險,務必要處處小心。”
姚太師:“我知曉厲害,會留心。你的路也不太平,莫要大意。賢兒知曉多出親人,定然開懷,我們都要為他保重自身。”
“珍重。”
“珍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