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受人之邀免費吃了頓美味佳肴的張三,他絕對是個稱職的捧哏。在他的帶動下,臨近幾桌聽得正帶勁的外地人士,開始紛紛譴責這個不懂事的士子。
“就是啊,我家老爺聽得正起勁呢,你說你插什么話呀!”一青衫小廝,撩開臨窗觀景雅間的珠簾,瞅了瞅,一眼便瞧見臉蛋漲得通紅的士子,“這兩位,聽其口音,我便知道是開封府土生土長的人。你這位士子,我一聽,就知曉是揚州那邊過來的吧。你說一個外地人,能比這兩位懂得多嗎?”
“掌柜的,我家老爺說了,給這倆小兄弟重新置辦一桌好酒菜,算在我們老爺這桌!”
說完,好似沒瞧見那士子和他同桌的人投來的怒視,青衫小廝轉身便落下了珠簾。
“呦,我就說今兒一大早,為何喜鵲會落在我家枝頭上喳喳叫個不停,原來是碰到貴人了!我劉張二兄弟,謝謝遠道而來的豪客了,祝您四季發財、五福臨門、六六大順,心想事成!”
知曉貴人等著他后面的話,嘬了一口小酒,扭頭對著身后那桌的士子講道,“誒,這位仁兄,我且問你,昨兒滿朝的士大夫們,打著‘不能違背先帝遺詔’的至孝名義,當眾逼得官家下不來臺,這是為人臣子該做的事嗎?”
“一派胡言,簡直荒謬!”聽聞此言,自覺抓到把柄的甄春良,滿是鄙夷道,“官家身為天下萬民表率,豈能帶頭至孝道一事于不顧。她劉娥母子縱使有天大的功勞,只要有先帝遺詔在,那便不能入得宮中被冊封為妃!”
甄春良不知道的就是,他這話一講完,別說滿堂大部分的食客了,就是與他同桌的三位士子,其中有兩人,亦是皺起了眉頭。
這話怎么說呢,大道理…好像是不差,但聽起來,怎么就那么不對勁呢。
“慎言吶,文達兄!”
“是啊,這里人多眼雜,當下這個時候,還是莫要議論此事為妙。”
歌姬彈奏的琵琶聲,斷了下來。此時此刻,堂內的氣氛,顯得有點怪怪的。皺了皺眉的那兩位士子,將甄春良拉回座位之際,好言相勸。
甄春良呢,他也不傻,自然是覺察到其他食客投來的異樣目光。但是呢,他講出這些話語,也是有他個人小心思的。
由于身體緣故,現如今已是二十有三的他,可是連續錯過了兩屆科舉考試。
萬幸的是,拖家中的關系,他從當地新到任的知州手中,搞到一份太傅曹鑒的拜帖。
有了這通天捷徑,自覺自身才華還算不錯的甄春良,已經沒那個耐心再等一年多的時間去東華門外唱名了。
是以,他帶著重禮和詩稿,想走一走曹太傅的門路,參加隨時都能應考的制科考試。
制科考試,區別于定期舉辦的科舉考試,它是由皇帝親自主持的小范圍考試,且是不定期相當自由的那種。
這種考試制度,最早是起源于漢朝的射策,至唐代已經非常普遍,到了宋朝,由于重文輕武的緣故,更是被發揚光大了不少。
而且相較于科目繁雜的科舉考試,制科考試的考題范圍,經過有心人的總結,無非就是“賢良方正能直言極諫、經學優深可為師法、詳閑吏理達于教化三科”這些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