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溪欣猛地走向那扇窗,發現自己原來竟是住在城內的一家客棧內,屋子里的一扇窗對著的是內院,另外一邊則是對著南疆城內的大街。
政溪欣一直不知道自己住在客棧里面,因為窗外真的很安靜,一點吵雜的聲音都聽不到,這一看才發現,滿城都掛了白,就連她所站的這個床邊,也掛著白色的錦綾。
幾乎整座城,每家每戶,每道門,每扇窗上都有這個雪白的顏色,就連街道上蔭綠的柳樹之也掛著悲傷的白。
順著這白色的街道,卻是跪了一街的百姓,這樣的陣仗她本人確實站在局外觀看著。
無邪說的很對,現實是殘酷的,如果不是他,那么今天躺在這棺材里面的就是她自己了,冰冷的實體,就算是全世界的人都跪在她的面前膜拜那又怎樣
囂張的人依舊囂張著,該得到懲罰的人依舊毫無悔意的活著,享受著。
墨千傲他有后悔嗎他有感到內疚嗎
他不會政溪欣還記得他們最后一次見面,她明明已經受了那么重的傷,她已經痛得快要死掉了,可是他還是絕情的將那碗藥遞到了她面前。
冰冷無情的眼睛,抬藥的手那般穩健,甚至抖都沒有抖一下,還用那種決裂的語氣告訴她“喝了它,我們重新開始。”
重新開始嗎他們之間還有可能嗎
她記得有問他,是不是真的不能放過這個孩子,他說這是別人的孩子。他不殺掉這個孩子他不能罷休,他那么冷酷絕情的將她的世界粉碎,她的心都被撕成了碎片,他們之間還能再繼續嗎
政溪欣感受到腿間一股暖流滑出體外的時候,她便失去了一切,包括她那顆曾經溫暖的心。
整整昏迷半年,六個月的時間,無邪竟是在她昏迷的狀態下將她的身子調理到那么好,一點傷口都沒有留下,雖然剛醒的時候有些不適應,但是清醒之后竟是一點疼痛的感覺都找不到了。
政溪欣的連變得冰冷,眸中滿是悲傷,然后她穿上了無邪放在她面前的一套黑紗裙和精心準備的斗笠,出了門。
響徹天際的哀樂逐漸逼近,遠遠的,政溪欣便能看見那漫天飛舞的冥錢,數不清的宮女太監換下了宮裝,全都套上代表著死亡的白色喪服。
百官整齊的在兩旁其列站著,每個人都低著頭,一步步跟在龐大的隊伍后面走著,每個人的表情都哀痛不已。
街邊的住宅店面全都關著門,全城的百姓都跪在地上,每個人身上都穿著喪服,整條街,沒有一處使鮮艷的顏色。
就像是夏日里大雪覆蓋了整個世界一樣,隨處可見,都是白茫茫一片。
政溪欣就站在街道一處拐角,看著大隊人馬從她面前緩緩走過,沉重的棺木,整整三十六人抬的儀仗,高貴精致的牌位,上面刻著她的名字。
跟在棺木后面的是皇帝的鑾駕,白紗擋住了一些視線,可隱約間還是能看見里面半躺著的身影。
那個身影,即便只是一個模糊的輪廓,政溪欣也永遠不會忘記,只是她不明白,為什么墨千傲會以這樣的姿態來給她送葬。
明明已經死了的心,她以為自己早已經不會痛了,可是在看到那熟悉的身影時,她的心還是狠狠的抽了一下,只覺得呼吸困難,然后死死的捂住胸口。
一陣風刮過,鑾駕的紗簾被風吹起,政溪欣看到了那令她無法呼吸的容顏,那章憔悴蒼白的臉,他是她熟悉的墨千傲嗎
他的眼睛注視著前方,痛的望著,又似沒有焦距一般,靠在軟榻上,身體柔軟得一點力氣都沒有了,他的臉色慘白如紙,甚至可以說是毫無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