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徐徐,一只只小竹筒隨風搖蕩,碰撞到一起時,就好似是風鈴一般。
竹林深處,一個女子身著白衣,纖長白皙的手指正在往枝頭上綁著竹筒。翠色的竹子和女子白皙的手指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兩人之間隔著一段距離,那人又是背對著他,因此墨千傲看不分明。
身形氣質都有些熟悉感,墨千傲卻想不起來。
“是誰在哪里?”他忍不住問了一聲。而那女子聽到聲音身形一頓,還沒有綁牢的竹筒登時落地,一聲悶響。
墨千傲忍不住又問了一聲,而那女子一點一點回過神來。可惜縱使身形相似,這張臉卻并非是當初在荷花池中的容顏。
縱使同是回眸一笑百媚生,然而讓墨千傲掛在心上的,卻只有那個在荷花池中被汗濕了臉頰的發絲的狼狽女子。失望涌上心頭。
元妃神情淡然,微微垂下頭跪在了鋪滿竹葉的地上,發出簌簌的聲響:“臣妾參見皇上,不知皇上在此,驚擾圣駕還望恕罪。”
那垂下的眼眸之中,遮住的是一絲驚喜與訝然。他竟真的來了,與那位霜兒姑娘所說的半月之期,一日不差。
墨千傲卻是半晌都沒有回過神來,明明是熟悉的人,容顏卻已經有些陌生了。沉默許久,他驀然開口:“你在這里做什么?”
“臣妾在收集晨露。”元妃眉眼如畫。
“方才霜兒端來的茶是出自你的手?”墨千傲繼續問道,眼中卻染上了不悅之色。分明是一樣的情景,可是換了個人,讓他感到的只有厭惡。
“是。”元妃聲音淡淡,與竹筒碰撞的聲音想和,卻是動聽的很。
墨千傲沒有再開口,心中的怒氣卻幾乎抑制不住。
這是在拿他的記憶當兒戲嗎?墨千傲的拳頭不自覺的握緊,卻依舊遏制著自己,不愿把怒火發泄出來。當初元妃之事是他定的罪,明知道是誣陷,他卻視若無睹。
說到底,不過是為了顧全大局,為了坐穩這江山。這后宮的女人,從進宮的那一日起就注定逃不過棋子的命運了,就如元妃,為了不讓元妃的家族和墨千俊沆瀣一氣!元妃只能入冷宮,她的家族只能沒落。利用了一顆棋子罷了,墨千傲從不曾愧疚過。
然而萬沒想到,政溪欣卻選擇了用這樣的方式來提醒他元妃的存在。即使憤怒,他卻不能當作視而不見,更不能出手阻攔。他曾經許諾過,但凡是她想要的,他都會給。因此就算此刻她用兩人之間的回憶用以算計,他也無法多說什么。
不愿再言而無信,不愿再讓她失望……那么,就成全她吧。
“起來罷。到底在冷宮這么多年,朕相信你也應當有所改變了,搬回睦禾殿去吧。”只留下這么一句話,墨千傲便毫不留戀的轉身離開。
直到墨千傲走出竹林,元妃仍然跪在地上沒有起來。因著地面上覆著竹
葉,因此并不平整,如今她的膝頭已經疼得麻木了。而她垂著的臉上卻沒有絲毫的興奮之意,余下的,唯有無盡的悵惘。
允了讓她住回睦禾殿,也就是恢復了她的身份。當初他什么也不查就匆匆定罪,其中原因,元妃心知肚明。
真相是什么,墨千傲并不在意。只是陷害她的人卻是把握住了最佳的時機,那時候正是她的父親與墨千俊交從甚密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