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快步沖了過去,他漆黑的瞳孔瞬間睜大,盡管用最快的速度收了劍,但是也已經是為時已晚。
洛初的粉衣在胸口處盛開了一朵鮮紅的血花,慢慢暈染散開,最后濡濕了整片衣裙。
原來利劍穿心是感受不到疼的。
在他那雙不可置信,布滿血絲的瞳眸中,她直直的倒了下去。
盛長川怒吼了一聲,拔了劍扔到了一邊,將她抱在自己的懷里。
他渾身發抖,將同樣在輕顫的她摟緊,仿佛下一秒她就要消失不見一樣。
“為什么為什么”
他一遍遍的問,但是卻不求答案,因為答案已經不再重要。
洛初感覺自己仿佛置身在冰窖里,數九寒天的冷意侵進她的骨血,一寸寸的吞噬著她的意識。
“阿川對不起照顧好意兒”
她用盡最后的力氣說完這句話,便合上了眼。
盛長川將她狠狠的扣在懷里,不久前的記憶好像還近在眼前。
皇宮大殿上,明艷動人的女子笑盈盈的拉著他的明黃色錦袍求他的原諒。
“你把我騙怕了,我不敢信了。”
“那要如何能再信我?”女子的一顰一笑都美的讓人心動。
他哪里真的舍得生她的氣,但是又想在她那里求一份心安,臨時起意的道,“不如你發個誓吧。”
“好。”她煞有其事的點了點頭,舉起右手,“如果我再騙我的阿川一次,我不得好”
話沒說完,就被他捂住嘴,他蹙眉道,“
誰讓你發這個誓了?”
“那你說讓我發什么誓?”
“如果你再騙我一次,我就把你關起來,讓你日日只能看我一個人。”
“那假如我不存在這個世界上了呢?”
她下意識地脫口而出。
盛長川的面色一冷,抓著她胳膊的力道又重了幾分,“不存在是什么意思?”
“就是死了。”
“不要說我不可能讓這個事情發生,就算你真的有那么一天,黃泉路上,奈何橋邊,輪回盤內,我都要找到你,不會給你任何丟下我的機會。”
他的表情很是認真,說出的話更是如契約一般堅定。
洛初忍不住輕笑出聲,揶揄道,“到底是你發誓,還是我發誓啊?”
“初兒,永遠不要離開我,好不好?”
她的笑意漸收,鄭重點頭,“好。”
可現在
那個對著他發毒誓的女人就這么死氣沉沉的躺在他的懷里,毫無生氣。
他后悔自己那時怎么就心軟了呢!
或者如果拿他的命起誓,她就不會食言了吧?
盛長川俊美的臉陡然間變得煞白,心臟像是被無數把利劍穿過,雖然正汨汨流血,但是除了冷,竟感受不到疼。
他將她抱上馬,明知道她已經死了,感受不到冷暖,他還是把唯一一件御寒的披風罩在了她的身上。
翻上馬之后,他將她用披風系繩固定在自己懷里,也不管她能不能聽見,低聲說了句,“我帶你回家。”
只是聲音太輕,一陣風吹過,好像立即就散了。
自洛初死后,那些突如其來的
天災人禍也跟著消失了。
意兒白天不再嗜睡,水災,蟲災,各種瘟疫也徹底得到了防治。
盛長川親手為她蓋了一座廟,一磚一瓦也不曾假借他人之手,就連畫像也是他親手繪制,懸在香案的最中央。
民間流傳著各種昌邑國皇帝和萬月國公主之間美好動人的愛情故事。
他每聽到一個版本就會去廟里講給她聽,像是說故事一樣。
最終還會嘲諷的勾起唇角,輕描淡寫的說道,“他們哪里知道我除了愛你,更恨你。”
他的目光冰冷,看著墻上的畫像。
畫中女子美麗動人,傾國傾城,但是卻無骨無肉,沒有溫度。
“騙子。”
他的薄唇溢出兩個字,便頭也不回的走開了。
十八年后。
萬玉煙因病逝世。
盛長意回到萬月國繼承國主之位。
繼任大典當天。
他微微揚了揚唇。
這是他十八年來,第一次笑。
因為他終于完成了她的囑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