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仲鵬心里很清楚,傅君庭是有本事的人,有他進景錦衣衛,日后皇帝想做什么也更加得心應手,沒什么好擔心的。
“不過,我倒是有一句話想囑咐殿下。”葉仲鵬盯著他瞧了許久,最終還是忍不住說了出來。
若只憑葉家和景國公府的交情,葉仲鵬未必肯說這兩句話,但眼下葉迦藍已經嫁進景國公府,他們便是親家了。
若傅君庭有個好歹,葉迦藍的日子也好過不到哪里去。
與其說葉仲鵬是叮囑傅君庭,還不如說他是想讓葉迦藍好過一點。
傅君庭放下茶杯,“葉堂伯有話盡管直說。”
他能感覺到,葉仲鵬接下來說的話肯定很重要,所以傅君庭也不敢輕慢。
葉仲鵬眼中精光昂然,“世子殿下如今既已入了錦衣衛,便知道錦衣衛日常所做之事,說到底,錦衣衛就是為皇帝辦事的地方,但朝中的局勢殿下應該比我更加清楚,不知殿下可否想過,如今朝上的局勢該如何處理”
葉仲鵬這話說得比較隱晦,但他相信傅君庭一定能聽明白。
他若沒有這點本事,那也沒必要留在皇帝跟前做事了。
果不其然,這話才一出口,傅君庭神色微微一頓,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
沉思片刻,傅君庭輕聲道“葉堂伯真正想問的是我對朋黨的看法吧”
“世子殿下果然聰明。”葉仲鵬點點頭,“朝上的局勢殿下一清二楚,我也只是想聽聽殿下如何想罷了,若殿下有顧慮,不說也無妨。”
“怎么會呢。傅君庭一搖頭,即便他真是這樣想,葉仲鵬都已經把這話說出來了,想來也沒什么不能說的。
“其實。葉伯父有一句話說得不對。”傅君庭耐心糾正,“我才剛入錦衣衛,從前纏綿病榻,很多事都不明了,故而答不出個一二來,即便如今身在錦衣衛,但也是剛剛進來,很多事情都不明白,朝堂局勢我當真不太懂。”
葉仲鵬目光微微一黯,聽這意思,他怕是聽不到傅君庭的見解了。
若真如此,他又怎能放心的讓葉迦藍住在景國公府里
一個家族是否興旺,跟男人的能力有很大關系,若傅君庭當真是可造之才,即便他眼下不夠出類拔萃,也必然會在不遠的以后做出一番事業來。
但若真是個滿腹廢料的草包,只怕葉迦藍所托非人,以后的日子還是不好過。
傅君庭輕笑,又繼續道“從前我百病纏身,不得出行,故而在家常看書,歐陽修的朋黨論曾提到過,小人因利而合,稱為朋黨,既已是小人,又何須放在眼里因利而來,因利而散。若他們所抱著的大廈有傾頹那一日,即便圣上不做什么,也會樹倒猢猻散,自然不用大費周章地處理什么。”
傅君庭頓了頓,又繼續道“所謂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就是這個道理。”
“殿下的意思,我聽得明白。”葉仲鵬點點頭,滿眼贊賞。
他從前也想過,朝堂上忠貞之士不少,但貪官橫行,表面看去一池靜水,實則風起云涌,只不過并未表露出來罷了。
但凡事無絕對所謂,盛極必衰,很多人即便眼下風光,也未必能保證晚景也如此。
今日再被傅君庭這樣一說,瞬間醍醐灌頂,恍然大悟。
“殿下見解獨到,我亦相信圣上和殿下所講差不多。大廈傾頹,指日可待”
傅君庭微微一笑,并未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