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打開個口,一顆灰撲撲的大芋頭滾落出來,還帶著新鮮的泥土全都一起沾在張氏的裙角上,將她今日剛花錢買來的衣裙給弄得亂七八糟
她驚叫著連連后退,里面的芋頭全都掉落出來,滿滿一袋,看著還是從土里剛采摘下來的。
張氏嫌棄地踢了一腳,將那袋子提得老遠,拍打著身上的污垢,心疼自己潔白的衣裙“你這是做什么你哥哥好不容易中了個秀才,你就拿這樣的東西來搪塞我”
真是臉都被丟盡了。
云念眨巴著眼睛,那眼淚巴巴地就往下掉,一大顆一大顆落在地上啪啪作響,忙不迭蹲下身子要將那東西拾起來“家里窮困,不像母親那般殷實,二郎看病也要花錢,我把母親給的二兩嫁妝也都拿出來補貼家用了,母親若是嫌棄我拿走便是。”
她的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能讓周圍的鄉親們都聽個正著,配上眼角的淚光,楚楚可憐的模樣倒像是說的真話。
“我說張娘子,都是你的孩子,可不能這樣厚此薄彼吧”
“就是,你前兩日給云天買的那件棉衣都還不止二兩銀子吧”
云念的小臉一皺,那眼淚更掉得厲害了,她使勁搖搖頭說道“不不不我們家不像禹州知府家那般有錢,只有這二兩銀子也是母親的一番心意,只是望母親還不要嫌棄我送的東西廉價了。”
當初禹州派人來接云薇薇,可是請了個四人轎子,花了不少的銀子,那陣仗全村人都瞧見了,就連這鄭貝貝都比不上的體面。
如今一對比,著實是顯得云念寒酸了。
“張娘子呀,人心都是肉長的,都是做父母的,哪能這么狠心喲”
“就是,難得念丫頭心里還想著你們,這么大一麻袋的芋頭可都還得是要拔上一陣子呢”
村里人的數落快把張氏的脊梁骨都戳斷了,她的臉紅一陣白一陣的,訕訕地呵呵笑了幾聲,踹了一腳旁邊看熱鬧的云天“你妹妹送你的東西還不趕緊拿進去”
云念那張得逞的小臉看得張氏心里直癢癢,這個丫頭什么時候還學會裝瘋賣傻地算計
張氏假笑著迎著她進去,演得母女情深的樣子,手指頭卻暗自使勁掐著云念的胳膊。
這鄉下辦酒席都是新鮮殺豬宰羊的,云念一進門就瞧上了左邊的木架子上掛著的好幾坨大肉。
看得她垂涎欲滴。
自家養的肉再不濟也比那屠夫的肉好,將那肥肉給煎出來的油一炒,什么菜都能香噴噴的,這可是個好東西。
秉承著不能吃虧的原則,云念肯定是不會放過這么好的機會。
她路過那肉的時候,就一直在吞咽口水,那嘖嘖聲生怕別人聽不見似的,眼睛冒著綠光,像是只餓狼一樣盯著。
“怎么不進去”按道理賓客都在外面,除了德高望重的長輩和身份顯赫的鄉紳,只能是自家人坐在里頭,云念卻站在門口不動身,張氏不耐煩地看過來。
她胖嘟嘟的手指指向那剩下的豬肉,直接開口“母親反正也用不上,能不能給我”
眾人面前開口說這話,對云念而言似乎并不是什么難為情的事情。
可云父的臉氣得比那鍋底都還要黑,他冷眼警示張氏,趕緊處理,轉臉又賠著笑臉給里正敬酒。
張氏拽著她的袖口往里走,不想再當眾丟了臉,小聲湊近了說道“給你給你全都給你趕緊給我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