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統沉默一片,仿佛先前那根箭矢將它徹底射成了啞巴。
“姬無道,吾說過,下次相見,吾必取你項上人頭。”
烏戎驕傲地立在黑暗中,這次他沒有披甲,身上散發出來的那抹金色是他的鱗片,他頭上的龍角斷了一只,剩下的那只龍角就像一根歪斜插入云霄的長劍,看起來有些怪異又有些好笑。
然而陳知安卻笑不出來。
因為他實在很難明白這廝境界為何漲的這么快,分明當初大家都差不多,幾年不見他竟就已經成了返真境大宗師,要知道陳知安耗費了無數錢財,得了無數機緣,于生死之間經歷了許多,如今也才通玄境。
“烏戎,好久不見。”
陳知安撕下一塊碎布,將額頭上那個被箭矢射出的洞口纏住,看著城墻下驕傲的少年道:“天色已晚,你們已經鳴金收兵,故人相見何必喊打喊殺,不如敘敘舊?”
“姬無道,你真叫吾失望。”
烏戎大戟橫戈,冷漠道:“本以為你雖然修為漲的慢,但至少還有直面本座的勇氣,可此時看來,你竟連拔劍的勇氣都沒有了。”
“烏戎,你倒是一如既往的驕傲。”
陳知安目光落在少年身上,再一次確認他的確已經踏入了返真境,心想這渾球兒當年被自己打的鬼哭狼嚎,如今隨手彎弓一箭就差點把自己射死,這世道真他娘的不公平。
如果異族人人都如此,人族長城被破不過遲早之事罷了。
最主要的是,陳知安哪怕對自己再有信心,也沒辦法戰勝一個返真境大宗師,所以他是真的不想和烏戎打這一架。
“烏兄,不打行不行?”
陳知安倚在墻頭,一臉真誠發出邀請:“我燒的飯剛好,身上還剩兩壺仙人醉,故人重逢,喝酒吃肉不比打生打死來得爽快?”
“吾等了你很久。”
烏戎眼底失望之色愈濃,緩緩取下負在身后的金色長弓。
長弓無箭,可當他握住長弓的那一刻,陳知安瞬間寒毛直豎,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懼,凌厲到了極點的殺意將自己牢牢鎖定。
烏戎只要長弓拉滿,便是空弦也能將自己殺死。
看著緩緩拉弓的烏戎,陳知安艱難笑道:“你既然已經等了這么久,又何必在乎多等片刻?至少讓我先喝了這頓酒,吃完這頓飯,浪費糧食和美酒,無論什么時候都是一件可恥的事情,想必在你們那里也是如此。”
“浪費的確可恥。”
烏戎依舊拽著弓弦,遙遙指著陳知安。
只是沒有繼續用力,就像一彎未滿的月,他盤膝坐在黑暗中,算是答應了陳知安的請求。
陳知安沒有想到烏戎竟會這么好說話。
不過他臉上沒有半點喜色,沉默撿起火堆上烤得金黃的獸肉開始進食。
他從來都不是個有什么驕傲和尊嚴的人,哪怕所有人都認為他是世間最有資格驕傲的那一個,但實際上他真的很難驕傲的起來。
就像先前他和那顆頭顱說的那樣,無論是陳知命還是陳知冬都比他快,比他強,他一直是家里最弱的那個,又有什么驕傲的資格?
面對烏戎的殺意。
在知道沒有辦法接下這一箭的情況下,他插科打諢,扮演小丑。
如果需要的話,甚至他可以毫不猶豫跪下。
因為他需要時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