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那外散的光輝開始重歸龍體之時,他那那原本已經幾乎跌落谷底的生機便如同觸底反彈一般,開始了瘋狂滋長。
道真怨鬼的拳掌還在不停地轟擊在楊元鴻身上,但對于此刻的他而言,這些兇猛的攻勢,已經不足以再威脅到他的性命了。
“成了!”
一直在觀戰此處的龍元,見楊元鴻氣勢再度攀升而起,眼中頓時現出大喜之色。
方才見他萎靡不堪的狀態,龍元可真是將心提到了嗓子眼。
因為楊元鴻能否挺過這一難關,不僅關乎著此刻血海之上的戰局,還關系到自已以后能否獲得進入龍墓的機會。
為了能夠找到最后一個符合要求的異色龍體,他可是已經等了五年之久。
若是楊元鴻今日隕落于此,恐怕就是再花費個五到十年的光景,也很難再能找到下一個符合條件的修士了。
如此變故,叫那神陵宮殿中的無常無比驚愕。
因滄瀾神陵與神宮同處一界,他可以肯定此事并非陳陽所為。
“為何能生出此等變化...這群境界低微的仙道小修,他們憑什么?”
無常無法理解,一個仙道修為只有下三境的小小家族,竟能在不受神靈應允的情況下,就能借其神通之力為已用。
這樣的事情,在古神道時期那可是絕對不可能發生的。
“無常,一萬年真的很漫長,你如今再看這世間萬物,與那時可還一樣?”
這時,陳陽回望向無常,張口問道。
無常思索片刻,搖了搖頭:“滄海桑田,入目之處,只存零散斷壁殘垣,不見故土之貌。”
“是啊,眼下的世道已經變了。”
陳陽借此機會,再度向這位神陵守墓人灌輸自已的“新神道”理念:“神道過去的光輝值得我們銘記,但同樣的,神道過去犯下的錯處,我們也必須引以為戒。”
“遙想萬年之前,神道鼎盛之時,神靈高居于神庭之上,享受著世人的敬拜,沐浴著永生的光輝。”
“在那時,再厲害得仙道之人也只得塑碑造像,祈求吾等的恩賜,在這下界之地中摸爬滾打,用有限的壽元去不斷探求無窮無盡的大道真意。”
“可如今呢?現在的滄瀾,已然是神道不復、仙道長存的光景,身份地位轉變,成了我們在仙道高修的眼皮子底下茍活,小心翼翼的謀求生存與發展。”
“我等托生于萬靈信仰所歸之處,卻在悠悠歷史長河中越走越高,高到了無法再看清我們的來處。”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此時再看,你覺得萬年前那場覆滅大劫,當真就只是天外來敵,不是我道之人咎由自取嗎?”
“進步之道,無非‘取長補短’四字,當年仙道跪拜神靈,如今也該我等放下身段,以謙卑之姿去問求于仙法了。”
陳陽的這每一句話,都好似一記重錘,砸在無常的心頭,讓他不知該如何作答。
他其實早已經意識到了此事,但身為那個鼎盛神道的親歷者,突然讓他否定那段過往的意義,實在是有些困難。
陳陽倒也不指望他能經此一事就大徹大悟,只要他能夠因此開始思考,便是一個好的開始。
陳陽從他身上收回目光,再度看向宮殿中的投影:“我與你說這些,也只是想告訴你,如今時代不同了,你總覺得是我選擇了楊家,是我成就了楊家,但于我而言,何嘗又不是楊家選擇了我,亦成就了如今的我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