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歸無比小心地將人撈起,動作輕柔得仿佛懷里人是一件易碎的珍寶,輕輕放在榻間。
他的眼眶因隱忍而變得通紅,額頭上青筋跳動,顯示著他內心極度的克制。
他用鼻尖蹭了一下沐云書的唇,那輕柔的觸碰帶著無盡的眷戀,將頭埋在她的頸邊低聲道:
“昭昭,渡我……”
墨歸的瞳仁已經變成一片黑海,深不見底,唯有眼前之人是海中的一片浮木。
那渴望與依賴的眼神,仿佛她是他在黑暗中唯一的救贖。
好像一個在沙漠中走了許久的人,終于尋到了一片綠洲,沉穩如他也會變得貪婪瘋狂!
滾燙的氣息在兩人間流轉,如熾熱的巖漿。
墨歸在沐云書耳邊輕哄道:“別怕……”
沐云書輕“嗯”了一聲,卻是緊張地死死閉上眼,長長的睫毛不停顫動,已經泛起潮意。
她腦子有些空白,只能感受著那酥麻之意在心頭一點點蔓延開,如同春草在心底瘋狂生長。
院外有風吹來,紅燭也跟著晃動,光影搖曳,卻吹不散滿室春色。
……
夜空下繁星閃爍,鄂君顏身著一襲素衣,帶著福伯緩緩離開了京城。
行至十里坡時,鄂君顏猛地勒住韁繩,駿馬長嘶一聲,停了下來。
他靜靜地坐在馬背上,回首凝望著那繁華熱鬧、燈火輝煌的京都。
明亮的燈火映亮了他的眼睛,然而那眼眸中卻只有無盡的孤獨和寂寞。
他的心上之人已然與人成親,找到了屬于自己的幸福。想到此處,他心中雖有隱隱的痛楚,卻也并無遺憾。
鄂君顏緩緩拿起掛在馬側的水囊,遙遙地對著京城的方向做了個敬酒的姿勢。
薄唇輕啟,他在口中喃喃道:
“歲云聿暮,一元復始,昭昭如愿,歲歲安瀾。”
只不過那聲音很輕,一出口,便已經被夜風吹散……
……
新婚第二日,那厚重的床幔宛如一層密不透風的屏障,嚴嚴實實地遮擋了外界的光。
沐云書悠悠蘇醒過來時,一時間分不清現在是白天還是黑夜。
她試圖動彈一下,只覺得全身上下酸痛酥軟到了極致,仿佛每一根骨頭都在抗議著。
沐云書想要從這甜蜜的束縛中掙脫出一絲空隙,卻不料,一個溫暖而有力的懷抱如同磁石般,將她緊緊吸附,不讓她有絲毫逃離的余地。
“別亂動,會出事。”
低沉而略帶慵懶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如同晨曦中最溫柔的風。
這聲音里,既有昨晚風雨交加的余韻,又蘊含著晨起時分的柔情蜜意。
她側過頭,借著微弱的光線,隱約可見墨歸輪廓分明的側臉,長睫輕垂,嘴角掛著一抹饜足的笑意。
看見墨歸這般有精神,沐云書心中不免有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