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幾十層高的酒店,一直飛到樓頂是種什么樣的感受?
張恨水只感覺自已長了一雙翅膀,強烈的風刮在臉上,刺激的感覺鉆進了渾身每一個毛孔,可是在如此興奮的狀態下,他的鼻子卻聞見了一股奇特的體香。
這種體香比香水更濃郁,比花香更自然,更像是生物本能激發出的獨特味道。
就好像你遇見你喜歡的人,而你的鼻子卻能在她的身上聞到一股別人聞不到的獨特香味。
可是這個黑衣女人身上的體香不一樣。
她沒有青春荷爾蒙分泌的那種躁動,更像是躺在媽媽的懷里感受著世間一切的寧靜和安心。
二人隨著纜繩的牽引,一直來到了天臺。
當張恨水的雙腳落地的那一刻,他身體里那股遲來的眩暈,讓他雙腳極其不穩定,整個人趴在地上快速嘔吐起來。
“嘔——”
那黑衣女人依舊是復雜地看向張恨水。
她輕柔地抓起張恨水的手掌,然后按壓他大拇指朝下的板門穴。
“按住這里,可以緩解頭暈。”
女人說完,快速在他的手掌上掃視了一眼。
張恨水的手心里,那顯眼的三顆痣,讓女人頓時愣了神。
但張恨水卻完全對這個陌生的女人,留有敵意,他推開女人,然后質問:“你是從哪兒冒出來的?”
“為什么要救我?”
黑衣女人的嘴唇微微張開,濃烈的感情堵在了喉嚨,卻一個字都無法吐露出來。
她僅僅是站在那里,看著張恨水,整個人就心潮澎湃。
“我問你,你的父親是誰?”
女人猶豫了許久,才張口問出第一個問題。
張恨水沒有回答,而是沮喪地打開了天臺的門,打算離開這里。
他的手里,依舊抓著那只白天鵝面具,就像是抓住了命運的繩索,打算一直探索下去。
直到許久,天臺刮來的冷風,將直立在原地的女人刮醒,她才反應過來,張恨水早已離去。
女人慢慢解開黑色的面罩,一張中年女人的面孔顯露了出來,她的眼角早已堆積了十八年來的淚水。
這份悲傷,這份遲到的感情,或許來得太過突然。
不過沒關系。
媽媽會繼續努力!
顧飛燕心中暗自下定決心。
她要化作張恨水的守護神,一直默默守在他的身邊。
她要將遲到十八年來的母愛,全部灌注在張恨水的身上。
我會是一個好母親!
我一定會是一個好母親。
說著,顧飛燕的鼻子酸了起來。
她剛才好想對張恨水說一句:兒子,老媽愛你。
可是她害怕。
害怕張恨水恨透了自已。
害怕自已這個在他的人生當中,消失了十八年的母親,又莫名其妙地闖入了他的生活里。
“喂?小玉嗎?”
四季酒店高聳入云的陽臺上,刮著猛烈的風,顧飛燕捂住自已的嘴唇,眼淚一直往下掉落。
“我看見他了......”
“太好了,他很健康,脾氣跟年輕時的我一模一樣。”
“不......你先別告訴他.......”
“等時機成熟,我會主動走到他的身旁。”
然后當好一個母親。
十八年的尋找,沒有白費力氣。
要不是魯玉告訴自已,她的兒子還在蓉城,或許自已都找不到理由活下去。
這一次,顧飛燕的內心無比堅定。
她不會再讓兒子從自已的身邊離去。
她不會再松開兒子的手!
......
張恨水雙手插兜,低著頭,在路上行走。
今天的經歷,讓他這輩子都無法忘記。
抬頭望去,灰色的天空仿佛跟他那悲傷的心靈相應。
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