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譚杰伸手拽了一下張嵐的衣角,引她轉頭向身后看。
幾個陌生的面孔正站在病房外,偷偷地向里面看。一見譚杰他們注意到自己,又立刻像害怕似的縮回了身體。
人群散開后,只有一個年邁的老太還站在原地,靜靜地望著被簾子圍起來的病床。
白計安走到老人跟前,低聲問道:“奶奶,您認識袁書芬嗎?”
老太回過神,她先愣了一下,而后抬起眼皮看著白計安,渾黃的眼眸頓時浮上一層水波。
她緩緩地點頭,說話有些磕巴,“我,之前,在這個屋。”
“您是袁書芬的病友。”
“是,從她入院的時候開始,直到一周前搬到了隔壁。因為醫生說,她不行了。”
說著說著,終于,淚水奪眶而出。
老太抬起干瘦的胳膊抹干了臉上的淚,說:“真可憐,看著心難受。”
白計安也不知道應該怎樣安慰老人,只能把隨身帶著的方格手帕遞給她。
“您是病友的話,應該也認識安玉圓吧。”
老太點點頭,“認識,挺好的一個姑娘。就是太辛苦了,為了填補家用,都退休了還要出來賺辛苦錢。”
“安玉圓有跟袁書芬,或者是她的兒女產生過矛盾嗎?”
“跟,大姐沒有矛盾。她兒女的話,我說不清。”隨后,老太想起什么,補充道:“她兒子,脾氣不小,說話有些蠻橫。”
“是大兒子嗎?”
“是。”
“那安玉圓晚上上班的時候都是怎么照顧袁書芬的,您有看到嗎?”
其實,這個問題白計安也只是抱著僥幸心理問的。
大晚上,誰會躺在病床上干瞪眼,不睡覺呢。
他只是在賭,賭有病人會因為身體不適失眠,賭有陪護的家屬因為病房不舒服而失眠。
“我,看到過。小安她……”
“媽!”
一個女人從走廊的左側趕過來,她不自然地抬著雙手,手上的水珠還沒有擦干。
看上去,應該是去了廁所。
女人迎上來,古怪地看了一眼白計安,而后,她轉頭沖向老太,語氣里滿是埋怨。
“你干嘛呢?來這兒干什么,這屋的老太太死了你不知道啊。人家都巴不得離遠點,你湊什么熱鬧啊?”
老太委屈地辯解,“我就是想來看看。”
“看什么,也不是什么好事。”說著,女人拉起老太的胳膊就要往回走。
“我心里難受。”
女人更是不解了,“你難受啥啊,跟你又沒關系。這么大歲數了,少操心,聽到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