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是怎么回事,說細些。”
白計安話落,賀威十分配合地按住桌上的錢,向男人以眼神示意。
一副不說清楚明白就別想拿到錢的樣子,男人只得坐直身,對白計安說。
“李仁澤嘛,就是前面小院里的心理醫生。每天早上天還沒亮就騎單車去鎮里的診所上班。雖然是醫生,但他一點都不忙。可能是小鎮里的人都沒什么心理疾病或者不信吧……反正,你聽他的職業挺賺錢的,但實際上不比我富裕。”
“他不忙?”
“對!之前我上班的時候,他比我回來的都早。每天在家不是看書就是看書,賺不來幾個錢,給他媽愁的不行。后來有一天,他沒在下班時間回來。左鄰右舍都以為他有患者了,生意終于好起來了,誰知道,自此他就再也沒回來過。”
白計安聽明白了。
“也就是說,你口中的李仁澤死了,其實是失蹤。”
“有什么區別?他一個成年人,又沒和家里發生沖突,干嘛好幾年不回家呀?連個消息都沒有,他媽今年都快七十了。”
“失蹤后報警了嗎?”
“報了。只不過來人不多,就一輛警車,兩個警察。隨便問問,在村子里走兩圈,放下一句等消息的話就走了。之后,那兩個警察就和李仁澤似的,再也沒來過。”
說到這,男人諷刺地笑了。
“普通百姓的命,沒人重視。”
“那后來呢?”白計安追問,“有沒有發生其他事?”
男人搖頭:“人沒消息,除了他媽傷心欲絕,逐漸陰沉之外。就跟那小石子扔河里似的,咕咚一聲,風平浪靜。”
“李仁澤的母親沒有繼續聯系警方?”
“去了。具體發生了什么我不知道,但她們說,不行。”男人冷哼道:“什么有事找警察。真遇到事,他們就隨便找找。能找到算你全家祖上積德。找不到,他們就開始嫌麻煩,隨便掏出兩句說辭應付你回家。”
白計安斜了一眼賀威,說道:“并不是所有警察都沒有責任心。”
“或許吧。”
“既然李仁澤失蹤之后沒發生特別的事。那么,之前呢?”
男人抬起有些醉意的腦袋,邊回想,邊念叨:“其實李仁澤這人特無趣。從上學時候就說自己要當醫生。醫生啊,好職業,給他媽開心壞了,舉全家之力幫他考大學。好在,他這個人還算靠譜,考上了。結果,選專業填了個心理學,直接給他媽當頭一棒。母子倆因為專業的事冷戰好久。后來,還是以李仁澤的勝利告終。”
仿佛打開塵封已久的話匣子,男人從李仁澤畢業后找工作開始,細細道來。
半天講不到重點,白計安幾次想打斷他,但又擔心自己的干預會讓男人忘記看起來并不重要的細枝末節。
“啊!”男人忽然說:“他也不是一事無成。失蹤前不久,他好像攬了個大活。”
“是什么?”
“具體什么病我記不清了,但是,他可興奮了。你等等哈,讓我想想。”
白計安抬眼,賀威頷首。
兩人想到一塊,卻又不敢輕易吭聲。
“是什么來著……”
男人怎么也想不起。
“他說的是專業名詞,我不記得了。但我記得他好像說,患者的病非常罕見,就算國際上有名氣的心理醫生都未必見過的病例……叫什么……我當時還罵他是不是沒生意,賺不到錢憋瘋來著。”
“解離性身份障礙,也叫多重人格障礙。英文名:dissociativeidentitydisorder,簡稱did。”
男人一愣,呆怔地點點頭,說道:“好,好像就是這個名。”
“之后過了多久?”
“你說他失蹤?”
“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