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冽腦海里猛然閃出兒時畫面。
他被牙婆子虜走,雖被顧朝顏所救,可外祖父咽不下這口氣,帶著官府的人一路追查,終于找到那個牙婆的藏身處。
就在那一處,他親眼看到三十幾個與他一般大小的孩子被關在漆黑屋子里,他與外祖父去的時候,那牙婆剛挖了一個男孩兒的眼珠。
男孩兒沒挺過去,死了。
“自你將楚世遠從法場救下來之后,父皇震怒。”
裴冽視線勉強從男孩身上移開,“父皇怪我。”
“你也知道?”
裴啟宸瞧他一眼,“就算楚世遠是被夜鷹誣陷,你好歹換個地方為他平反,偏偏在大庭廣眾之下,讓所有人都知道梁國夜鷹已經滲透到我大齊皇城,而且滲透的那么厲害,今日他們能把楚世遠置于死地,他日換成別的朝臣,是不是也是輕而易舉?
莫說父皇,據我所知,有些官員府上徹查自家奴才出身,還有那么幾個干脆把府上奴才換了個遍!”
“這是好事。”
“好事是好事,但動靜太大,叫百姓以為是咱們怕了!”
裴冽不語,他不是沒想過后果,但若不在法場替楚世遠洗刷清白,柱國公就算能活下來,也會被父皇逼到告老還鄉。
“除了你辦事魯莽,父皇震怒的另一個原因,是夜鷹。”
裴冽點頭,“臣弟知道。”
“你不知道。”
裴啟宸語氣異常沉重,“自從知曉梁國夜鷹已經滲透到皇城,父皇幾日都沒睡好,偏巧姜皇貴妃會手推拿的本事,給父皇推拿幾次,這才安寢,不然你以為父皇為何突然那么寵她。”
裴冽了然。
“你告訴本太子一句實話,御九淵是什么身份?”
裴冽迎上那雙質疑的目光,“殿下此言何意?”
“堂堂靖王,告老還鄉的路上被流寇搶劫,尸骨無存,本太子會信?”
裴冽拱手,“臣弟聽過此事,將軍老矣。”
“你同我都不講實話?”
“臣弟不敢!”
裴啟宸素來知道裴冽性子,他不想說的話,不管用什么法子都撬不開那張嘴。
“當時御九淵那么想弄死楚世遠,父皇懷疑是夜鷹滲透到靖王府,也不曉得用了什么法子,控制了御九淵,要么他也不會那么著急告老還鄉。”
裴冽不語,事實遠比猜測更難以想象。
裴啟宸看了眼自己的弟弟,“比起十二魔神,父皇將夜鷹當作心腹大患了。”
“父皇有旨?”
“傳父皇口諭……”
見裴冽欲跪,裴啟宸擺擺手,“這里又沒有外人,父皇的意思是叫你務必鏟除皇城里的夜鷹,最好能徹底搗毀梁國夜鷹。”
裴冽動了動唇,“這可不容易。”
“不是不容易,幾乎不可能。”裴啟宸苦笑,“可你總得給父皇一個交代。”
裴冽不禁看向站在影七身邊的小男孩兒,“皇兄,指他?”
“雖說蓮花村的事多半是假,可空穴來風未必無因,加上河朔那邊呈遞的文書,還有之前的曹明軒,種種跡象表明,夜鷹極有可能是齊人。”
裴冽沒有反駁,周時序在河朔建了一個蓮花村,足以說明這一點。
“昨夜子時,這孩子突然出現在太子府門前嗷嗷大叫,嚇了本太子一跳。”
裴啟宸初見男孩時,確實心顫了一下。
裴冽再次看向男孩,“誰干的?”
“得你去查。”裴啟宸緊接著說出自己的想法,“既然夜鷹從我齊國選人,那我們就要辦一個這樣的案子,讓父皇知道我們在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