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角山雖然高聳,但地勢算不上險峻。
葦澤口位于山腰位置,整座關隘依山勢呈階梯狀攀升,三道青灰色石墻宛如巨蟒盤踞,石墻每隔半米有一道箭鏃凹痕,每隔十丈建一座棱角分明的碉樓。
墻垛外面斜插數不清的寒光倒刺,緩坡處亦有數不盡的拒馬樁。
攻山路自下而上,或寬或窄,狹窄處僅容三人并行。
早在蕭瑾入江陵,曾一度奪下葦澤口,是以裴錚對葦澤口相對熟悉。
此時他帶無名回到關卡后,立即指揮七千兵展開御敵工事,除了修復剛剛攻占要塞時破壞的防御,還命人在臺基周圍挖丈許深的壕溝,溝底插滿劇毒竹簽,溝沿覆蓋茅草用以偽裝。
葦澤口最頂端的碉樓上,裴錚手執弒神,居高臨下。
“來的真快。”
無名及身側副將順著裴錚所指,視線里,近三萬梁兵正朝葦澤口全速攻襲,“柏將軍就要勝了。”
再往遠看,滄河渡口兩軍仍在激烈交戰。
雖然距離遠,可依樓船位置判斷,柏衡率領的水軍攻上岸邊不會超過一柱香的時間。
旁邊副將一臉愁容,“就算柏將軍勝,想要馳援我們至少也要兩個時辰,我只怕……”
見裴錚目色陡寒,副將立時低頭。
“傳令下去,就說援軍還有一個時辰到,讓他們務必守住葦澤口。”
副將不敢多言,當即走下碉樓。
無名不解,“明明要兩個時辰,主子為何說一個時辰?”
裴錚手握弒神,指塵摩挲劍柄上的饕餮橫紋,眼中翻涌凜冽鋒芒。
山風掠過碉樓,樓角飛檐上的銅鈴叮當作響。
“七千兵,拼盡全力或可守一個時辰。”
無名震驚,“主子,屬下替您留在這里,您……”
“逃?”
裴錚側目,弒神寒芒映在他眼底,決然如冰,“本皇子不能丟外祖父跟舅舅的臉面,還有母妃正在宮里,等我凱旋。”
這一刻,無名不解,焦急開口,“主子不想奪嫡了?活著才有可能!”
裴錚望向烏泱泱如潮水翻卷而至的梁兵,亦在詢問自己這個問題。
他一直都想取代裴啟宸,成為大齊太子。
“無名,你可記得本皇子說過的話?”
無名,“主子奪嫡不為自己,為大齊萬世江山。”
“你會不會覺得冠冕堂皇?”
“屬下不敢!”
“可本皇子就是這么想的,現下國土疆域超百萬里的大國有五個,五國之中論財力,我大齊不是最富,論兵力,我大齊暫居第一,你有沒有想過,梁國兵力不如我大齊,為何時時挑釁?”
“主子說過,若非交牙谷一役,齊梁兩國兵力相當,許是他們一直懷恨在心?”
裴錚冷冷一笑,“就因為一句懷恨在心,之后連輸三場又來挑釁?”
“鄱城之戰,梁帝是想贏。”
裴錚目色冷沉,“可你以為梁帝沒想過會輸,輸了又該如何?”
他知無名想不通,索性開口,“舅舅懷疑漠北與梁國私下里有某種交易,但無證據。”
無名震驚,“漠北……”
大國之中,論財力,吳國排在首位,論兵力,原本大齊跟梁國不相上下,后因交牙谷一役,梁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