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金市。
云中樓。
葉茗視線落向對面秦姝左肩,輕薄的淺藍色長衣隱隱滲出血跡。
五天了,傷口仍未愈合!
猶記得秦姝回來那日,突然出現在門口,整個人狼狽的像是秋風卷過的樹葉,裙裾上沾滿泥污,鮮血在左肩衣料上洇出蜿蜒的紋路,唇無血色,那張臉,蒼白如紙。
他還沒有來得及說話,秦姝就已經轟然倒仰。
幸被他接住。
自與眼前少女相識,他從未見秦姝如此狼狽,像是墜落在污泥中的仙女,褪去光芒,只剩下一身傷痕跟蝕骨的疲憊。
那似乎,才是真實的她。
“我叫人過來給你換藥……”
“你派去的人當真能找到顧朝顏?”
異口同聲,卻是截然不同的兩件事。
“沒有夜鷹找不到的人。”葉茗收斂起那份心疼,“秦姑娘確定第四張地宮圖就在顧朝顏手里?”
秦姝似乎對于肩頭的傷無所感知,美眸微涼,“那晚只有秦昭回了顧府,顧朝顏跟楚晏一直沒有出現,若我猜測不錯,他們應該是連夜離開江寧趕回皇城,那么地宮圖,就一定還在顧朝顏手里。”
葉茗點頭,“放心,我已經傳令,讓沿途夜鷹全力追蹤他們兩個。”
“不夠……”
“殺手隨行。”葉茗補充道。
便是如此,秦姝面容未緩,目色越發深冷,“第四張地宮圖,我志在必得。”
葉茗不知道她在江寧到底發生了什么,可從傷勢上判斷,當時場面必定十分兇險。
“秦姑娘說燭九陰亦在?”
提起燭九陰,秦姝冷笑,聲音中帶著譏諷,“他居然幫著秦昭跟楚晏攔阻我,可見在玄冥心里,裴冽比夜鷹值得信賴,那這第四張地宮圖,我真的是死都要拿到手。”
“為何?”
“唯有用這張地宮圖,才能換到玄冥手里另外三張。”
見秦姝肩頭血色愈濃,葉茗自懷里取出一個瓷瓶,打開后倒出一枚藥丸遞過去,“地宮圖最后歸屬,不是梁帝?”
秦姝接過藥丸,沒有猶豫塞進嘴里。
藥丸入口即化,一股淡淡的雪蓮味道,“那也要看是由誰,交給皇上。”
午正,天空不知不覺中被鉛云覆蓋,氣壓低沉,芷泉街上行人匆匆,大雨將至。
葉茗從來不覺得秦姝是為搶功,可她不說,他不再問。
“裴啟宸找過你?”秦姝忽然問道。
葉茗點頭,“還有俞佑庭。”
“都是為了地宮圖?”
“地宮圖關乎皇后誣陷德妃的案子,他們自然想要知道的更多。”
秦姝瞧向他,“你是怎么跟他們說的?”
“俞佑庭代表齊帝,我只告訴他,玄冥手里有三張地宮圖,第四張只有裴冽可以找到。”
葉茗斟茶,推給秦姝,“茶里放了止血的地榆……我告訴裴啟宸,地宮圖在顧朝顏手里。”
秦姝接過茶杯,神色微頓,“為何?”
“顧朝顏找到地宮圖的消息拱尉司也必然知道,倘若我們派過去的殺手沒有成事,至少還有裴啟宸幫我們堵一堵。”
秦姝挑眉,“齊帝不行?”
“地宮圖若落到齊帝手里,誰有本事逼他拿出來?”
葉茗開口,“裴啟宸則不同,他不在地宮圖的棋局里,當務之急,地宮圖在誰手里于他而言不重要,只要不在裴冽手里,才重要。”
秦姝看了葉茗許久,忽而一笑,“說的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