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菜市,民宅。
蕭瑾回皇城養了兩日傷,最終在阮嵐的催促下來見葉茗。
屋子里,葉茗端直坐在桌前,與往常不同,桌上沒有備茶。
“蕭將軍好難請。”
蕭瑾捂著胸口落座,面色微白,“我在江陵遭裴錚埋伏受了重傷,才將將能起。”
葉茗盯著他,眸色如潭,不再說話。
氣氛驟然冷凝,如冬日結在湖面上的厚冰,蕭瑾感受到那股寒意,佯裝辛苦低咳一聲。
葉茗仍不語。
“此次江陵一役,夏侯伯本不該輸,可他太過輕敵……”
“敢問將軍,夏侯老將軍因何輕敵?”
見葉茗臉色不好,蕭瑾試圖搪塞,“柏衡一直在找外援,我也一直留意,只是還沒等我探得消息,夏侯伯已然開始備戰,而且動靜不小,消息傳到柏衡那里,他未與我商量,直接出兵且兵分兩路,一路渡江,另一路搶占牛角山,我有去信告知他裴錚在牛角山,夏侯伯若能殺了裴錚,倒也算有功,誰能想到柏衡突然派兵增援,一切都來不及了。”
看著蕭瑾嘆惜遺憾的表情,葉茗薄唇微勾,“蕭將軍以為我沒在江陵,所以不知那邊情狀,還是覺得夏侯伯已死,你說什么就是什么?”
“我說的都是實情。”
“要不是因為你謊報江陵兵力,夏侯伯豈會失去渡江優勢!”葉茗目色慍冷,“渡口守不住,他當然要上山抓裴錚試圖作為談判籌碼,柏衡率五萬兵卒渡江,卻在中途令三萬兵卒至上游援助裴錚,這叫什么?”
蕭瑾愣住。
“這叫軍情!”
葉茗鮮少表露情緒,可面對蕭瑾,他動了真氣,“我有沒有告訴將軍,此次鄱城之戰于梁帝意味著什么?”
蕭瑾自知理虧,可也不愿承認,“本將軍盡力了。”
“你還不如不盡力!”葉茗目色如冰,“你告訴給夏侯伯江陵戰艦跟兵力數量,與實際差了多少?”
蕭瑾噎喉,“差……”
“福襄兩郡給江陵援進的戰艦,你是瞎么,沒看到!”葉茗氣極,落在桌面的手攥成拳頭,“柏衡出兵時間與你給夏侯伯的時間早三日,與夏侯伯定下的攻襲時間早一日!如果不是你盡力所得的軍情,夏侯伯能輸的那么徹底?”
蕭瑾一時無語,臉色變得極為難看。
“這件事,你必須負責!”
“與我何干?”蕭瑾不樂意,“你們答應會助我殺了裴錚,裴錚還不是好好的活著回來了!”
啪!
葉茗重拍桌案,“一個裴錚,跟十萬大軍相比,跟梁國戰功赫赫的夏侯伯相比,你覺得,你還要不要再與我提這件事!”
蕭瑾噎喉,“裴錚跟柏衡瞞我,我也沒辦法。”
“你可以不給情報,但不能給錯!”葉茗眉目盡是戾氣,“很多事由我壓著,沒有傳到梁帝耳朵里,但這個結果顯然不是梁帝想要的,你須將功折罪。”
蕭瑾不以為然,“只是過失,何罪之有?”
“蕭瑾。”
葉茗突然變得面無表情,聲音沉重遲緩,“如果你是這個態度,我不在乎廢一枚棋子,重新物色另一枚。”
赤果果的威脅,蕭瑾臉色變得極為難看。
“這一戰梁國傷了元氣,暫時不會再開戰,但大齊也要付出代價,折幾名武將也是應該。”
蕭瑾抬頭,“你叫我暗殺袍澤?”
“沒頭沒尾的暗殺會被人懷疑,可意外不會。”葉茗已經替蕭瑾想到了辦法。
蕭瑾聽過葉茗的計劃后,滿身抗拒,“那樣我也有可能會死!”
“我自然有辦法保蕭將軍安危,但這件事容不得你拒絕。”葉茗總要為鄱城一戰失利跟夏侯伯的死負責。
不管蕭瑾如何抗議,葉茗定下的事不會更改,他只能照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