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凌天跟九千手的出現,終于讓秦容忍不住了。
尤其看到單架上那具森森白骨,難以形容的寒意自腳底攀升,仿佛此刻,德妃正活生生坐在那里,死死盯著她。
“就算這具是德妃尸體,本宮還沒聽說誰能單憑一具白骨就能驗出父子關系,你少在這里糊弄人,誣陷本宮是死罪!”
對于秦容的警告,九千手無動于衷,只漠然轉身走向單架。
秦容再欲開口時被秦月華攔住。
見其搖頭,秦容只能忍下這口氣。
眾人所見,九千手停在單架前,自腰間解開烏木方匣,之后看向陳榮。
陳榮意會,命衙役端上一盆清水。
這是仵作驗尸的規矩,凈手。
公堂上,九千手打開烏木匣,從里面拿出一塊指甲大小方方正正的薄片,扔進木盆,水面立時泛起一層浮動的白霧。
九千手于眾目睽睽之下將手浸入木盆,指尖對指尖,指縫挨指縫,不慌不忙搓著。
凈過手,旁邊自有衙役奉上一塊白絹絲帕。
他擦干手,之后回到單架前,自匣盒里取出一枚銀針。
銀針特別,乍看不到一寸,被九千手拿出來的瞬間彈開,整三寸!
整個公堂寂靜無聲,所有人都將視線落在九千手身上。
哪怕對于陳榮來說,能親眼看到這樣傳奇的人物在公堂上驗尸,都是榮幸。
而此時,裴凌天跟九千手出現在刑部公堂的事已經傳進皇宮。
御書房,氣氛壓抑如同暴雨前蓋頂的黑云。
紫檀木龍案上的龍涎香燃得極慢,煙氣在鎏金銅爐口盤旋,遲遲不肯散開。
齊帝冷冷坐在龍椅上,龍目深暗如幽潭。
俞佑庭跟在齊帝身邊多年,很清楚這一刻的齊帝,盛怒。
“那位傳說中的老皇叔,連朕都沒有見過。”低沉的聲音里充滿復雜意味,有震驚,也有茫然。
不奇怪,齊帝還未出生裴凌天就已經去了南郡,再未歸城。
俞佑庭只俯身,未多言。
他何嘗不奇怪!
“九千手不是辭官離城,發誓永不再回皇城,他怎么回來了?”
俞佑庭,“回皇上,老奴不知。”
“不知……”
啪!
齊帝猛拍龍案,“裴冽好手段!”
俞佑庭震驚,“皇上以為是九皇子請的定陽王跟九千手?”
“除了他還有誰!”
齊帝龍目如炬,憤聲低吼,“朕的決定,他敢違逆?”
“老奴……”
“有話直說!”
“老奴覺得九皇子未必有這個本事,只怕……九皇子也沒見過定陽王。”俞佑庭倒不是幫著裴冽,他知道這只是齊帝的氣話。
作為心腹,他有提醒之責,一味恭迎奉承可活不到現在。
當然,俞佑庭說話時余光仍會瞄向對面懸著的千峰圖。
這種提心吊膽的日子快要把他逼瘋了。
果不其然,齊帝沉凝數息,冷冷一笑,“裴冽那個逆子的確沒有這個本事,那會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