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茗不禁抬頭,眼中疑惑。
凡夜鷹,都會在梁國的秘密營地里接受訓練,無一例外。
“早年間,老朽妻女遭惡霸欺辱至死,老朽告官反被誣陷,判了死刑,是前任鷹首偷天換日將我救下,又助我手刃仇人,老朽于這世間再無牽掛,便被鷹首安排到此處開了這間茶館,作為接應之用。”
葉茗不解,“老爹不怕你背叛?”
老朽笑了,眼角皺紋堆擠成溝壑,“背叛總有目的,老朽為錢財?為名利?又是這般年紀,還有什么值得我背叛?”
葉茗無以反駁,“你如何看待夜鷹?”
“海上浮萍,一葉偏舟。”
八個字,正是葉茗心中痛處。
“那又如何才能活下去?”
“不依附他人,不困于過往。”
老者走上前,為葉茗續茶,“夜鷹本就是無根浮萍,萬不該將生路系在旁人身上,受人庇佑也必受制于人,到最后只會像被浪打亂的船板,連自己的去向都做不得主。”
葉茗看向老者,“夜鷹當有自己的路?”
“這條路可難走,走不好,萬劫不復。”
“若不走……”
“也終將萬劫不復。”
葉茗接過老者遞過來的茶杯,失笑問道,“都是萬劫不復,又有何不同?”
“希望,絕望。”
葉茗不禁看向老者,數息喝下那杯茶,“好茶。”
見其站起來,老者弓身,“恭送鷹首。”
葉茗沒有回頭,身影消失在暗門……
一夜無話。
翌日獵場,晨霧未散。
看臺上,裴啟宸指定合圍逐獸的領頭人,裴冽,裴錚,以及宣威將軍周歧,明威將軍周武,二人是親兄弟。
四人麾下分派十名武將,手中各有輿圖。
經抽簽決定,裴冽領東域,裴錚領西域,周歧領南域,周武領北域。
四人出發前約定,半個時辰后以鳴鏑為信號開始逐獸。
三堵一放,將獵物困于落雁谷,清點獸獲后留種放幼。
四人商討完畢,當即翻身上馬,各自率領隊伍沖入密林。
看臺上,裴啟宸最先起身,由著侍從簇擁回了營帳,畢竟合圍逐獸要到午后近酉時才能結束,所有人總不能坐在看臺上干等。
裴啟宸這一走,諸多官員也都三三兩兩離開。
青然扶起楚依依,離開時看了眼坐在旁邊的顧朝顏,“聽說司徒月離開皇城了?”
顧朝顏抬頭時,楚依依微微一笑,“讓你們不聽勸,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這件事她知道。
春獵前晚,司徒月著急見了她一面,說是陳倉的鹽梟出了問題。
她欲與之一起去被阻。
依著司徒月的意思,這點小事還用不著兩個人,只是交代她好生守著皇城的私鹽生意,別讓楚依依搶回去。
顧朝顏沒空理她,起身走去營帳。
楚依依正要追上去揶揄幾句,被青然攔住。
“大姑娘,莫忘了正事。”
楚依依恍然想起來,當即抱著懷里的兔子走去正東方向的密林。
營帳外,顧朝顏不經意回頭時看到了這一幕,她心思微動,卻也沒多想,自顧回營帳換了輕便衣裳,又朝身上揣了不少應急之物,再欲離開時忽有一道身影閃入。
“昭兒?”
見來人,顧朝顏震驚不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