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像風,這個房間不該有風的,它在冰窖深處,只有男人可以進入。
“你把他當朋友了,對嗎?”女孩問。
男人的心像是被觸動了一下,他有很多年沒聽到“朋友”這個詞了。
他曾以為自已會孤單下去,沒什么看得上眼的人。
然而一下子冒出了兩人,慌了他的心神。
“你知道嗎?”芬格爾忽然說了起來:“我也想當好一個工具,但工具會好奇的……好奇心又會害死貓。他們兩個剛來的時候,衰得真是夠可以的。可那個家伙,就是有一種奇怪的自信,無視一切地去努力。他享受著一切,無論好壞。我曾以為弱小是無法擁有灑脫的,可我現在覺得,灑脫才是擺脫弱小的開始。”
“你沒弱小過,自然理解不了弱小。”女孩輕聲說。
“不。”男人猛地抬起頭,“十年前,我弱小得像海里的一條死魚。”
“你還在被往事追趕嗎?”
“我永遠忘不了。”
女孩不喜歡聊這個話題,她問:“你打算怎么處理那個無法肯定的人呢?”
“作為工具,我該匯報的,但因為無法肯定,我想等等。”
“有需要幫助的地方,可以找我。”
“現在就有。”男人抬起頭,“調出韓秋在數據庫的檔案,所有,包括任務記錄。”
女孩的身前出現熒藍色的屏幕,屏幕上是關于韓秋的一切。
從入學前的調查到今天。
從c到b,從籍籍無名到新生聯誼會管理部部長,各科成績都寫滿了優秀。
履歷上沒寫“努力”二字,卻無處不透露著“努力”。
教授們曾把他作為榜樣來激勵同樣出身尋常,血統一般的學生們。
男人笑意晏晏,“這份履歷需要怎樣的付出才能得到?更何況他三天兩頭拉著我喝酒。真過分,用喝酒麻痹我,自已在背地里偷偷努力。”
“聽起來,你對他的評價很高。”
“嗯,我很少對一個人給予很高的評價。他和路明非很像,卻又是兩個極端。”男人說:“他們表現出的弱小很相似,但他比路明非多了些難得可貴的東西,而且他在盡力讓路明非獲得那樣東西。在路明非這件事情上,他跟我是一個陣營的。”
“幫助和監視路明非,是你的任務。”
“被動已經在慢慢變為主動。”芬格爾說:“路明非那個家伙就是個廢柴,沒啥優點就算了,還一堆缺點。但是……混血種有一半是屬于人類的,不只是基因,包括內心。也許是血之哀在作祟,他天然能獲得我們的幫助。”
“那你要幫韓秋嗎?”女孩又問。
男人默默飲酒,直至瓶子里的酒見底,他才給出了回答:“我需要好好考慮,我無法確認他的真實情況。他到底是龍,還是人?他是個怪物。可我也是個怪物。”
“如果有一天,昂熱校長讓你向路明非和韓秋舉起屠刀,你會如何?”
“要看是為了什么,你知道的,十年前的事件后,哪怕我的心有了觸動,卻也依舊是青銅所鑄造的。”
“或許你該多遇到一些像路明非和韓秋這樣的人,你該多些朋友。”
女孩想說的是:往前走吧。
但男人不喜歡聽這樣的話,他也聽不進去。
正如楚子航心里有一個男孩站在空無一人的高架路上,身旁的車里漆黑一片,沒有來時的那個人。
男人也一樣,心里永遠有個意氣風發的男孩困在格陵蘭海深處,與昔日之人同在。最近轉碼嚴重,讓我們更有動力,更新更快,麻煩你動動小手退出閱讀模式。謝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