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唐,夏彌,你……還有很多很多事,是不是根本原因在我身上?”路明非的語氣介于虛實之間。
他不是蠢蛋,也不是什么傻子。
他只是慫了點,缺少一定的主動性。
但他能感覺到,自已一直置身于旋渦中。
很多人,很多事,就像是突然蹦出來,朝著自已而來。
校長那莫名其妙的相信,老唐好端端地跑學院來了……
自已就是個廢物,路明非深知這一點,更明白事出反常必有妖。
他拙劣地藏著一切,掩蓋自已是怪物的事實。
因為怕死,路明非真的很怕死。
其實他挺佩服韓秋的,說走就走,被整個秘黨追殺也無所謂。
而他則擁有不了這樣的魄力,哪怕知道自已是個怪物。
很多年前,路明非不理解掩耳盜鈴的典故,認為世界上沒有這么蠢的人。
如今覺得,掩耳盜鈴是假,欺騙自已是真。
他一直在掩耳,也一直在盜竊生活的鈴。
“是。”韓秋很肯定地說:“你自已心里肯定有答案,這個問題等于白問。而且問得很沒有意義,你不會舍得用生命去交換力量,探尋一個對你而言不那么重要的真相。更清楚用梆子聲釋放出怪物,會給你帶來危險。”
“你這個人,誰都能一眼看透。諸多膽怯,剩下的那點勇敢卻在朋友和自已所認為的正確上。”
雪茄的煙在韓秋的臉龐周邊繚繞,他拋開目前的一切,去回憶原本屬于路明非的人生。
這個傻蛋,真以為跟路鳴澤的交易是用性命換來的。
又傻得不依靠這種力量給自已謀取點什么。
為諾諾,為師兄,為繪梨衣……雖然他總是在事情發生后才下定決心,但不可否認,他沒有為過自已。
他確實勇敢,只是需要榨出這種勇敢。
他不是主角,他只是一個怯懦少年。
“路明非,你注定無法得到你想要的安寧。應該說你等不來你要的安寧,你得去解決你生命中必須要解決的那些麻煩。”韓秋打開了車門,“七宗罪在后面,還有雨傘,我有我的戰場,也有我自已要去尋找的真相。”
“其實我所面對的事情跟你大差不差,一開始我也像他們一樣,想把你……當工具吧。如果不考慮你的怯懦,你確實是很好的工具,我會省下很多力氣。”
韓秋說著,想起當初那個任務:讓路明非成為領子里襯著黃金的男人。
任不任務,已經沒有意義。
少了這個因果,可以在別的地方找補。
韓秋很早就放棄了這個任務,也隨著時間,他戳破韓先生一個接一個的謊言。
在欺騙這件事情上,韓秋和路明非是真正的一類人。
欺騙固然可恨,但你是真的為我,在幫助我,那我就恨不起來。
有無數次原諒。
世界上本就有千百種欺騙,人活在各種各樣的欺騙中。
是欺騙塑造了自已。
也是欺騙賦予真相意義。
“但我也把你當朋友,大家都愿意幫你,絕不單單因為你是好用的工具。其實我們也是工具,這點事情其實很沒意思。”韓秋無奈地笑,將雪茄隨手丟到窗外。
大雨很快熄滅了那點點火光。
“我們都是好用的工具,我不想當工具了,就得出局。不想讓你當工具,就是觸了眾怒,現在核彈都準備好了。”
“你可真是只……香餑餑啊……隨意了,我看得開,希望你也能看開,或者說面對。誰擾了我的夢想,我就打誰。可能都不能算是夢想了,而是執念。ad,我怎么感覺我跟校長成了一類人。”
韓秋的手機又響了起來,他終于不再說話了,也拒絕了夏彌來電。
“我真沒時間了,下車,還是一起走。”韓秋問。
路明非拉開車門,在大雨中笨拙地弄出七宗罪。
等撐開傘的時候,好不容易干了的頭發又被淋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