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極其怪異、令人牙酸的銳響驟然撕裂空氣!
老蛇手中那柄不知沾染了多少性命、吹毛斷發的淬毒短匕,就在他驚駭欲絕的目光注視下,如同烈日暴曬下的蠟油,從刃尖開始,無聲無息地熔化了!
青銅混合著某種異獸毒牙煉制的堅韌匕身,瞬間化為滾燙粘稠、色澤駁雜的金屬汁液,順著他的指縫淋漓滴落,燙得他掌心皮肉發出“滋滋”的焦糊聲和慘嚎!
“啊——!”老蛇的慘叫聲凄厲無比,劇痛讓他本能地想要甩脫那滾燙的金屬汁液,但身體卻像被無形的巨巖砸中,一股沛然莫御、冰冷如山岳傾覆的恐怖壓力驟然降臨!
他的膝蓋骨發出不堪重負的碎裂脆響,整個人以頭搶地,狠狠砸進滾燙的砂石之中,臉頰瞬間血肉模糊,全身骨骼都在呻吟哀鳴,連一根手指都無法動彈,只剩下喉嚨里絕望的嗬嗬聲。
噗通!
與此同時,鐵墩那兇悍劈斬的重刀,像是撞上了看不見的銅墻鐵壁。
一股同等可怕的沉重壓力精準地碾壓在他的肩頭。
他連悶哼都來不及發出一聲,敦實如鐵墩的身體,如同一截被巨錘夯入地面的木樁,雙膝轟然跪地!膝蓋下的堅硬砂石地面硬生生被砸出兩個深坑,蛛網般的裂痕蔓延開去。
他手中的重刀脫手飛出,扭曲變形,如同被無形巨力揉捏過的廢鐵。
鐵墩的臉因劇痛和極致的壓力扭曲變形,眼珠暴突,喉嚨里擠出瀕死的咯咯聲。
僅僅一個隨意的揮手動作!
正面攔路的疤臉大漢,臉上的獰笑徹底僵死,扭曲成一種無法言喻的驚恐。
他眼睜睜看著兩位配合多年、手段狠辣的兄弟,一個像爛泥一樣糊在地上熔化,一個像石樁般被砸進地里,整個過程快到讓他思維凝滯。
那青衣人甚至從頭到尾,都沒有回頭看上一眼!一股遠比罡風更刺骨的寒意從他腳底板直沖天靈蓋,瞬間凍結了四肢百骸,連血液都似乎凝固了。
李辰安緩緩放下了手,目光終于抬起,落在攔在正前方、渾身篩糠般抖動的疤臉大漢身上。
那眼神平靜得近乎虛無,沒有任何情緒起伏,既無殺意,也無憐憫,就像在看一塊擋在路上的石頭。
疤臉大漢接觸到這目光的瞬間,只覺得一股無法形容的寒意瞬間凍結了他全身的血液和骨髓!那是絕對的、碾壓性的、超越了他所有認知的力量所帶來的純粹恐懼。他賴以橫行這片碎域邊緣的兇悍和力氣,在這目光下冰消雪融,脆弱得不堪一擊。
“饒……饒命……”
疤臉大漢喉嚨咯咯作響,終于擠出了干澀到撕裂的聲音,雙腿一軟,再支撐不住那如山傾覆的恐懼,雙膝一軟,“噗通”一聲重重跪倒在地,額頭死死抵在滾燙的沙礫上,渾身抖得像秋風里的最后一片枯葉。
“前輩饒命!小人瞎了眼!沖撞了前輩!求前輩開恩!開恩啊!”
他語無倫次,鼻涕眼淚混著地上的塵土糊了一臉,只剩下最原始的求生本能驅使著他拼命叩首求饒。
那把曾用來威懾的砍山刀,早已被他扔在一旁,像一堆真正的廢鐵。
李辰安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不到一瞬,便移開了。
仿佛眼前跪著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粒微不足道的塵埃。他沒有說話,腳步重新抬起,就那么平靜地、一步一個腳印地,從跪地叩頭的疤臉大漢身邊走了過去。
微風卷起他青色舊袍的一角,輕輕拂過疤臉大漢汗濕的后頸。
那輕柔的觸感,卻讓疤臉大漢如同被無形的烙鐵燙到,猛地一個激靈,全身僵直,連發抖都不敢了,只是保持著五體投地的姿勢,直到那輕微的腳步聲徹底消失在風嘯聲中許久,才敢慢慢抬起頭,臉上只剩下劫后余生的茫然和深入骨髓的恐懼。
李辰安的身影,早已消失在灰黃色彌漫的碎域深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