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人類的悲喜并不相通。
有人悲憤欲絕,便有人歡喜雀躍。
譬如,之前被無辜卷進來的倒霉蛋工部員外郎魏啟,罷官之后已經匆匆打包好行李,行將回老家了。
卻突然收到圣旨,不僅不用罷官,反而官升一級。
接過圣旨,魏啟那原本黯淡無光的眼眸瞬間亮了起來,滿臉堆笑,雙手顫抖著連忙掏出厚厚的一疊銀票塞了過去,腰彎得如同煮熟的大蝦,聲音諂媚又討好:“公公,下官這點心意您收下。”
“下官實在是惶恐,這突如其來的喜訊,讓下官如墜云霧之中。還望公公能發發慈悲,為下官解惑。”
小太監摸了摸荷包,感覺到很輕很薄,心中猜測應該是銀票。
心情立刻好了不少,臉上也多了幾分笑意,說道:“魏大人,您應該是想問為何您不被罷官的事情吧?”
魏啟忙不迭地點頭,一臉期待地望著小太監。
小太監這才繼續道:“是藝馨郡主,她找到了并救下了那些受傷的工人。”
“那些工人替下官求情了?”只是這樣的假設剛一出口,魏啟就是他自己也是不信的。“不可能,那些工人連下官的面兒都很少見到!下官與他們毫無交情,他們怎會替下官求情?”
小太監亦未隱瞞,緩聲道:“藝馨郡主尋到那些匠人之際,他們險些被歹人戕害殞命。”
小太監存心將魏啟的情緒高高吊起,停頓須臾,方才悠悠而言:“人于情緒動蕩之時,往往有問必答。”
“藝馨郡主聰慧絕倫,抓住此契機,迅疾從其口中問出關鍵之信,且即刻便將工人們的現況如實呈報于皇上。”
“所以,是藝馨郡主救了下官?”魏啟此刻心緒復雜,難以言表。自己被貶官因藝馨郡主,如今升官竟還是因為她。這起起落落皆因同一人,令他心中五味雜陳,不知如何是好。
魏啟在一旁糾結不已,小太監卻不知曉也不在乎。
他辦好了正事,收了銀票,又給楚辭賣了個好。這一趟下來,他可是賺麻,心里別提有多高興了。
另一邊,范景瑞看著楚辭又拉回一幫傷員,臉上沒有絲毫驚訝之色,平靜如水,顯然這種情況已經習以為常了。
見狀,范景瑞立刻手腳麻利地張羅起來,忙前忙后,額頭上很快就冒出了細密的汗珠,一顆接著一顆,順著臉頰滑落。
楚辭卻看著范景瑞忙碌的身影,雙眸微微轉動,心中略作思量,片刻后轉頭對喬嬤嬤說道:“喬嬤嬤,麻煩您派人去問問胡竹能否過來幫忙?眼下我們這里傷員眾多,人手實在是捉襟見肘,忙不過來了。”
經過之前楚辭的敲打,喬嬤嬤雖不明此番安排深意,卻也不敢有半分耽擱。
于是她連忙應了一聲,腳下生風,匆匆往胡竹院落快步走去。
“要我過去幫忙?可我這身份?”胡竹的情況雖比之前在胡家好了不少,但心里依然有所忌諱。
喬嬤嬤對上楚辭不成,可忽悠胡竹卻輕而易舉。“胡姑娘,郡主人手雖不少,但宮里的女官伺候匠人實在不妥,有失身份體面。”
“郡主無奈才想到你。若你幫忙解了郡主燃眉之急,日后郡主定不會虧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