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這一覺睡得極累,和谷念安所有的過往,如同拍了一部影片一般,在她這深沉的夢里,從頭開始播放了一遍,她又真真切切地經歷了一次。
途中她數次想醒過來,卻被什么東西禁錮著,一直沉浸在這夢里。
生生拖著她一直到了最后,靈堂白紗覆面的最后一面。
腦子就只有一個清晰的念頭,谷念安死了!那個從小護著她的谷念安死了!
臉上冰冰涼涼的,像是有人用濕帕子細致地幫她擦著臉。
谷念安死了!母親一直躺在病床上!這個世上她再也沒有什親近的人了!
警覺地伸手,用力扣住此人的手腕,睜眼的同時,側身坐起,拉出一臂的距離,以應變意外的狀況。
“怎么了?做噩夢了?”
入目的是林允初那張溫情脈脈的臉,和他柔和的嗓音。
夏至松了手,收回了警惕地冰冷的目光,垂下了眼眸。
林允初也收回了手,把手上的濕帕子,擱在床頭柜上,順手提起擱在床頭柜上的茶壺,倒了杯熱茶遞給了夏至。
“要不要吃點東西,我讓人一直準備著清淡的吃食,在灶上溫著。”
灶上?這是哪?老宅子?只有老宅子才有能溫東西的土灶!
夏至接過遞過來的茶,邊喝邊看著房間的四周,不記得谷家有哪一間廂房的布置是如此。
“這不是谷家老宅,這是哪!”
林允初看夏至喝得急,幾口就空了杯子,又提了茶壺,給她續上。
夏至道了聲謝,就著八分滿的茶水,慢慢地喝了起來。
林允初的聲音悠悠地念在耳畔。
“林家老宅!本來要帶你回我郊外的別墅的。半路太爺爺打了手機過來,說我定然照顧不好你,非讓我把你帶回來,讓我母親親自看著,好好調養。”
“你母親?”
夏至愣了一下,抬頭看著林允初。
余光掃過門口,見有身影遠遠地晃了過來,就調轉目光看了過去。
只見一中年美婦讓人攙扶著,微微提了提裙擺,跨進了廂房。
林允初順著夏至的目光看過去,神色一緊,忙站起身,迎了上去。
“母親,入秋了,風漸涼了,你不好好在房里歇著,怎么出來了?”
林允初邊說著邊攙扶美婦人在床邊的美人榻上坐下。
美婦人坐穩,身子微微歪了歪,靠在了美人榻上堆疊的厚靠墊上。瓷白的臉上漾開一抹笑,眉目跟著微微下彎,眉目間的神韻倒是和林允初極像。
“你太爺爺派了這么大的差事給我,我怎么還能在屋里待得住?!我身子骨不好,常年都是待在屋子里也怪悶的。不如就來這里,順便照看一下未來的兒媳婦,也好讓你放心,去做你該做的事。”
林允初笑了笑,倒了杯茶遞到美婦人手里,“既然母親來了,那我就去忙了。中午會有人送藥過來,你記得看著夏至吃!”
“我吃了這么多年的藥,怎么沒見你這么吩咐過旁人一次!這媳婦還沒進門,這一顆心就已經全在她身上了。這要是進了門,你還不知道能不能再想起有我這么一個母親。”